几乎同时, 安室透嗅到了某种不妙的预兆。
组织忌惮的港口mafia的新人,恐怕就是面前的女人。如果说黑衣组织想尽办法要触碰港口mafia的底线,现在他们无疑成功了一半, 干掉安插进横滨的成员的真凶,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明明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来者的身份, 安室透却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女人的身份。
可这对于安室透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这是组织和横滨的Mafia之间的战争, 作为卧底, 他乐见其成, 要是两败俱伤,那再好不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本该是这样的场景。
身体不自觉地紧绷, 他的双手牢牢握住木仓。
女人将手上的武器反握住, 她坦然地迎接黑暗,将被默许的罪恶当做一场需要盛装出席的舞会, 甚至连黑色的长裙都显得极为隆重。她表现得极为放松。
鬓边黑色的长发仿佛是由世界上技艺最为精湛的裁缝编制出的丝绸,而此时,这匹美丽的绸缎舞动起来,危险如眼镜蛇迷人的花纹, 与手中武器一致的金色耳坠耀眼而闪动着流质的美感。
眼中光线一闪, 她已经动作起来, 握着的长针瞄准了安室透的咽喉!
安室透手肘抵住她的手腕, 脸颊险险擦过长针,他挥出一拳,等待对方暂时撤退的时机, 将□□稳稳地对准她的额头, 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银色的子弹对准她的命门而去。
女人不慌不忙, 纤弱的肩膀抬起,随着清脆的金鸣声,手中的武器将子弹弹开,像是解决一只烦人的小飞虫般气定神闲。她在长针尾端的圆形孔绕了一圈重新握紧它的尾端,鲜红的眼瞳中是纯粹的战意。
难以想象,她居然一点也不畏惧木仓口……力量和速度甚至远超常人,反应能力也属于佼佼者,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该说不愧是港口mafia器重的新人吗,传闻说首领甚至想要将她破格提为干部,也难怪A先生一时失去平衡,在失去理智的怒气下落入他们的陷阱,丧失了性命。
安室透感觉有些棘手。
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位柔弱美丽的女人,但她却要比贝尔摩德,比他认识的所有人都要棘手。
她是一位纯粹的杀手。
安室透剧烈地喘息,只是简短几个呼吸的交手回合,他就被逼成了这副狼狈的样子,他咬牙架住对方的手臂,手腕一翻,将藏起来的手木仓对准了她的肩膀。
“诶?”女人一愣。
一把木仓能装八枚子弹,他浪费了三颗,现在这是第四颗,倒不是说他没有带够武器,只是在毫不松懈的攻击之下,他很难找到时机更换弹匣。
扳机扣动。
她瞳孔一缩,手中的长针编制出金色的盾牌,将子弹拦下。
安室透得到可以呼吸的空档。
他擦掉唇角嗑出的血迹,舔了舔唇,难得被激起几分血性。
她垂着头,似乎在琢磨刚才的细节,抬起脸,那张秀丽的面孔上带着一点恼怒的笑容,像是在责怪弄脏她衣服的朋友,也像是在埋怨没有将饭吃光的客人。
“啊……差点就要给森先生带来麻烦了,要是肩膀受伤了,我就会被炒鱿鱼了。”
她看着安室透,认真保证:“我下手会很轻的,放心吧!”
安室透:……
他觉得她的话并不是很可信的样子。
女人的下手更加狠辣了。
拳风中蕴含浓浓的杀气,膝盖弯曲,同时向着他的腹部顶撞。
安室透的衬衫已经被鲜血沾满了,尽管伤口并不严重,从中涌出来的血却一直没有止住,他的唇色渐渐变得苍白,意志却依然坚定。
她的动作没有一丝是多
余的,全神贯注地等待安室透露出破绽,眼神捕捉到安室透因为渗血的伤口而凝滞的一刹那,双手握住的长针即刺入他的太阳穴。
强大的本能令安室透清醒,他手里扣住木仓,射入身后的油桶。
这处荒楼中已经不含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可他却带了许多现在能够用得上的东西。
他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无需再和这个难缠的女人厮杀。
强烈的闪光刺入眼球,让人忍不住想要流泪,硝烟的味道随之燃起。
女人捂住眼睛,等到眼球适应暗下的世界后,她睁开变得猩红的双眼:“人呢……?”
小腿被烫了一下,她转头,看到自己的裙摆上燃起了一颗小小的火星。
“啊啊啊不好!”她赶紧将裙子上的火焰扑灭,双手攥住烫出一个洞的裙子,表情难过:“完蛋了……呜呜呜,工资要扣完了。”
裙子坏掉了,客人也走掉了!呜呜呜,森先生一定会原谅她的对吧?
金色的武器像是淬了毒,闪着异常瑰丽的色彩,在火光中,它隐隐发烫,像是心脏泵出的鲜血涌动的热度。她从地上捡起掉落的武器,将破掉的裙子割掉一截。
客人最后扔下的□□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周围的可燃物越烧越旺,几乎到达了不能强行脱出的地步。
跳下去的话,起码需要休养三天吧?
不行!她要尽快完成工作,赶紧去找阿尼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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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尼亚,终于找到你了!”光彦气喘吁吁的,“上次的表格呢?”
阿尼亚穿着运动服,手里像模像样地拿着网球拍,努力将网球颠起来。
“表格?”阿尼亚歪头。
她想起来了:“在书包里,等体育课下课一起去拿吧。”
步美托着脸看着阿尼亚:“阿尼亚很会打网球呀。”
阿尼亚淡定地挥了一下球拍,装模作样地将手掌挡在眼帘,做出望远的样子:“阿尼亚的射程又进步了呢。”
光彦:“阿尼亚,网球一开始就掉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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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尼亚:“……”
她红着脸将网球捡起来,没过一会儿,眼泪就开始打转转。
步美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她擦眼泪:“光彦你太过分啦。”
“抱歉,请原谅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反正就是道歉了。
光彦摸着后脑勺:“你的力气太小啦,再长大一点没准能进入网球社,参加全国大赛呢。”
“网球社?”阿尼亚好奇问道,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回去,她其实也只是稍微有点难为情啦,在光彦道歉之后,她也好好地说了对不起,小伙伴继续快乐交谈起来。
父亲说过这种眼泪叫做“弱者的泪水”,阿尼亚的表情沉重。
她一定要变强,然后参加全国大赛!
不过现在这个话题对于阿尼亚来说还是太遥远了,她现在还是个一年级的小学生,别说真正打网球了,在场上跑动起来都成问题。
话题转到表格上。
“阿尼亚一定是拜托安室先生来吧。”光彦肯定地点点头,“也不用看啦,一定是这样。”
阿尼亚将球拍放在一边,认真解释:“不是爸爸。是父亲。”
步美帮忙解释:“阿尼亚的亲生父亲找到阿尼亚了,所以这次是她的爸爸来参加。”
“不是爸爸,是父亲!”阿尼亚再次抗议,“爸爸是爸爸,父亲是父亲。”
她的表情有点忧愁:“……爸爸伤到肚子了,父亲说他暂时可能没有办法陪阿尼亚去游乐园。”
安室透从横滨回来的第二天,
黄昏就带着阿尼亚和邦德上门拜访了,他敏锐察觉到安室透行动的滞缓,一下子揭穿了他隐瞒的伤口。
阿尼亚看到安室透的腹部缠绕的绷带快吓坏了,差点哭崩过去。
她在电视上看到,肚子破了个大洞,里面的东西都会流出来的!
她拽住安室透的衣服强行让他躺下来,捏着毯子给他盖上,还要给他读故事书,虽然读到一半自己先把自己催眠了,脑袋一歪,倒在毛毯上一睡不起。
阿尼亚真的很担心安室透的肚子,睡觉都在哼哼唧唧,还把口水蹭得他衣服上都是。
安室透和黄昏的谈话就比较严肃了。
“能处理吗?”
“只伤到了皮,真的在床上休养还是小题大做了。”安室透无奈托住阿尼亚的脑袋,给她调整了舒适的睡姿。
“没事就好。”
黄昏叹气,将公文包中“亲子游乐园”的申请表放在了他的桌子上,“阿尼亚很期待这次的活动,她想和你一起去。”
安室透反问:“不是你?”
“有什么不一样的。”黄昏抬手腕,看了眼表盘,“我还有事,下班的时候我再来接她,有你在我会比较放心。”
他将阿尼亚嘴角的口水擦掉:“你现在需要好好养伤,让阿尼亚帮忙监督吧。”
平时家里没人的时候,他也很少放阿尼亚一个人在家,弗兰克充当了保姆和陪玩,安室透暂且是可以信任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在乎阿尼亚,比起麻烦,安室透更加担心阿尼亚的安危。
况且,现在需要给他们一段适应的时间。
想到昨天他对阿尼亚说出的那番话,黄昏压低帽檐,目光有些凛冽。
两个父亲吗?
大概是这样吧。
如果将所有罪名都背负在身上,在女儿面前只剩下纯净的假面,他们确实是一样的父亲。
阿尼亚揉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安室透在看书。
他告了半天假,难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她目光迷蒙,一只眼皮单着,一只眼皮上有厚厚的褶皱,潦草的睡相让她看起来有些呆。
目光渐渐凝聚,她看着自己手下的位置。
“啊啊啊!爸爸!爸爸的肠子要被阿尼亚按出来了!”阿尼亚几乎要被惊吓地跳起来了,她像只受惊的猫咪一样畏惧地缩在角落里,目光惊恐地看着安室透整洁的衬衫,似乎要在上面看出个洞来。
安室透噗嗤一笑:“过来吧,没事的。”
他意有所指:“我可是很强的……就像假面骑士里面的主角一样,不会有事的。”
阿尼亚眼角挂着泪水:“可是真司就有事啊。”
安室透:……
他还真没有办法反驳。
他强打起精神,曲起手臂露出自己的肌肉:“放心吧,有坏人来我就把他打跑,不会再受伤了。”
阿尼亚:“可是爸爸不是没有打过坏人才受伤的吗?”
安室透:……
这个也没办法反驳。
不过他看得很开:“世界上有很厉害的人,我也只不过是千千万万种渺小的一员罢了。但是人能够做的事是很多的。”
他想到樱花警徽,尽管他没有办法佩戴,但那枚小小的徽章一直存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