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汉在屋里,对着门口跪伏在地连连磕头,直磕出血来,门外的风雪也没有停歇的意思,寒气从门缝直往里面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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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赈灾赈灾,你让我怎么赈,拿什么赈?朝廷连咱们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了,这艰难程度,你们都该心中有数才是,以往何曾有过这样?”
“逼我有什么用,莫非就你们爱民如子,我便是那恶人不成?”
柳国户部里,户部尚书被几个官员围堵在里面,老尚书急得直拍桌子:“国库早就空了!”
“去岁那般情况,赋税便没有收到,又开库赈灾,以度灾年。都以为过了那会,等新粮下来,便好了,可结果怎么的,那一茬的粮食根本没能长成,都冻死在地里了。”
“如今诸位也瞧见了,大雪连绵不绝,地都冻着,耕都耕不动,...
还怎么种?便是种下去了,种子能发芽?还不是颗粒无收。”
“如果我没记错,今儿可是大暑,可你们看看外头,寒冬腊月也不过如此。如今寒暑不分,说是有四季,实则四时混乱,只余冬天一个季节,这冬天还比往年冷。我如今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你们与其在这里堵我,倒不如去找农官,看能不能让他们想办法,让植物牲畜能在低温下存活。”
……
从诸多话语里,池宴愕然发现:“现在竟然是夏天?!”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夏天都这样,那等到了冬天,现在还剩下的生民,恐怕百难存一。
而且这样的严寒,明显不是短时间出现,是已经持续了很久。起码去年就有征兆了。
如果放着不管,再这么下去,这个世界最后怕是会彻底冰封,万物寂灭。
要是没来这边,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既然来了,亲眼看到,池宴没办法做到不管。修者常怀仁心。
何况,池宴抬头看了一眼,像是在看天,又像是在看别的什么。冥冥之中空间裂缝连通的世界是这里,也是希望他有所作为吧。
不得不说,想要解决这个世界的问题,池宴为之前自己不遮掩身份的行为点了个赞。不得不说,在没修真者的世界,仙人的名头就是好用。
池宴心中有了打算,就准备开始行动。
在池宴做准备的时候,柳东帆和谷开元的八百里加急也送到各自的京城了。
柳国国都,皇宫。
“请罪折子?”不同的折子,封皮颜色是不同的。才听说前线有八百里加急,柳国皇帝连忙召集了重臣。这会他一看到底下人送来的折子颜色,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其他人心里也是一咯噔。
该不会是战败了吧?否则好端端的,柳将军请什么罪呢。
这可怎么好,如今国库空虚,若是不能及早将槐国打下几城,没办法将对方的物资抢过来,国内的日子该更难了。
早前朝廷还能勉强在街面上施薄粥,哪怕那粥清得和水似的能照见人影,拢共也没几粒米,可到底喝了能活人。
现如今别说薄粥了,便是底下许多小官,都吃不起饭了。做粥的米粮没有,煮粥的炭火更是稀缺,也就是水多得是,随便挖一捧雪就行。
要不然国内也不至于强撑着拼凑出那些军粮,来打这一场仗了。
地里种不出粮食,为了自己国家的百姓能活下去,他们能做的,可不就只有去抢了么。哪怕是不义之举,却也是无可奈何。何况自家不动手,别说槐国了,其他几国不也打着一样的主意。
只是那些国家离柳国远,双方国土不接壤,这才没打过来。可那三国彼此之间,却也打得不可开交。
这原是背水一战,柳将军如今失败,柳国上下又该怎么办?
难不成真的是天绝我柳国?
众人在心中哀叹,满是绝望,有人的眼眶已然红了。
皇帝做足了心理准备,打开折子细看。
“荒谬,无稽之谈。”再没想到折子里写的是这些。皇帝一挥手就重重地将折子摔了出去。众人噤若寒蝉,陛下如此盛怒,恐怕柳将军真是败了。
就在他们这么以为的时候,他们听到皇帝怒发冲冠地骂道:“什么得罪仙人,惹得仙人御剑离去,柳东帆是被外面的寒风吹坏了脑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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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哪有仙人,若有仙人,朕为天子,极寒降临以来,屡次下罪己诏,请求上苍降罪于我一人,莫要牵连我柳国百姓,为何无用?”
“护国寺的大师,显真观的道长,他们做法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灾难还不是愈演愈烈。
...
“何况以往也从未曾听说过世上有真仙。这突然冒出来一个,但凡用脑子想想,都知道是骗子。如今天象异常,骗子骗不到财物,怕是饥寒交迫,这才铤而走险,干了票大的。”
“他柳东帆以往也不是不知事的人,早知如此,朕怎么敢把举国生死,尽将交托于他?”
“通篇的胡言乱语,这一本折子,从头到尾就只有一句说对了。他柳东帆就是柳国的罪人!”
“竟然被骗子哄得晕头转向,对虚无缥缈的仙神一流信以为真,为此还错失战机。这不是柳国的罪人又是什么。”
“气死朕了!”扔了奏折还不够,要不是怕把书案弄坏,如今木料稀缺,找不到木头做新的,柳国皇帝都想把书案掀了。
底下的大臣见状,小心翼翼地捡起折子,见陛下没反对,便打开看了起来。
“这……柳将军糊涂啊!什么御剑飞行,怕是障眼法也未可知。江湖把戏怎可轻信?”
皇帝发泄了一通,勉强平复了下来,他拿起和请罪折子一起送来的画像看了一眼,才压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就又高涨了起来。
哪怕画像上的人,眉目秀逸,气质非凡。是他以往最欣赏的类型,见到了没准会考虑嫁个女儿过去,将来好生个漂亮可人的外孙。可现在,在皇帝眼里,这张脸再可恶不过。
比乱国贼子还可恶!眉毛眼睛就没有一处顺眼的。
“召画师,按着这张画像,多画一些发下去。发海捕文书,联合其他几国,通缉此人。”皇帝一拍画像,要不是这张图还有用,他恨不得扔地上踩几脚。
想到这皇帝又忍不住骂骂咧咧:“柳东帆这个猪脑子,自己被骗也就算了,竟然还让人画了画像送回来,八百里加急就用在了这里。还让朕耗费人力物力去搜寻对方,还要礼贤下士恭迎请求,希望他能襄助柳国。”
贴心劲用得不是地方,皇帝越想越气:“还说什么槐国谷开元也在场,也见到了仙人。让朕千万要赶在槐国之前找到仙人。”
“一个骗子,找到了能有什么用。”
“这骗子倒是本事了得,一骗骗俩。谷开元也就算了,那就是个愣子。亏他柳东帆还是有名的智将。竟也上这等当。”
在皇帝骂人的时候,已经有内侍悄声退下去找画师了。
帝王有召,画师不敢怠慢,顶着风雪就匆匆赶来了。
“给我照着画,”帝王命令道,为此,看到画师因为顶风冒雪过来导致发僵的手,怕他有失水准画不像,皇帝甚至让人把放在他身边的炭盆,给画师送了过去:“等抓到这个假冒仙人的骗子,我要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不百般折磨不足以泄愤。
皇帝发狠道,气得连自称都变了。
“这个骗子,这个骗子……”皇帝反复念叨。
就在皇帝在心中琢磨凌迟之前还能给对方上什么酷刑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有五彩的霞光,从紧闭着的门窗透了进来。
因为寒冷,和以往门窗大开不同,现在门窗都关得严丝合缝的,生怕有风钻进来。如果是窗户也就算了,窗户毕竟是纸糊的,多少透光。
可殿门,却是实打实的包铜木门。别说光线了,就是刺客的弓箭,都没办法射穿它。
不止门窗,墙壁也有彩光映照。
这是怎么回事,这光来得古怪。
“去,开门看看。”他倒要看看是什么在弄鬼。皇帝皱眉,命令道。
原本该在门外值守的侍卫,因为帝王体恤,现在都改在了室内值守。闻言就有离门近的几个侍卫,快步走过去合力打开门。
‘吱呀’一声,随着门扉敞开,殿内的人全都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和以往看久了眼睛疼的一片雪白不同,这会外面,天...
空上五色祥云腾生,霞光灿烂却不刺眼,只让人见之悦然。
祥云中,有诸多天女立于云端,天女凌云而舞,一举手一投足,舞姿说不出的神圣高洁。
随着天女的动作,天女裙角飞舞,披帛飘动间,无数天花乱坠,仙乐阵阵。
“神仙,真的有仙人啊!”不知道是谁突然失声喊道。
但是,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疑惑。看画像,那位仙长不是个年轻男子么,怎么出现的却是一群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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