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佑一看就头疼:“我知道,肯定是我母亲。大嫂你就不该答应她,若是让祖父知道,说不定连你一起骂。”
“你为何会这么想?”岁安的语气忽然淡下来,谢佑敏锐的觉得,岁安不太高兴。
“大嫂?”
岁安默了默,平声道:“事发那日,你心中委屈爆发,在房中闹了一通,惊动了全家人。你母亲,不知事情是什么情况,也不知你是什么情况,但她始终坚信,你不是那样的
人。”
谢佑皱了皱眉,“我知道母亲是为我好,可是……”
“可是她的关心总是落在你不需要的地方,甚至让你觉得像个累赘,是吗?”
谢佑想说是,但隐隐的,又觉得自己不该说是。
岁安:“婶婶已觉得自己是个干涉不了外事的后宅妇人,所以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吃穿用住,总会用到的吧?可你连她力所能及的关心都视作累赘,要她如何自处呢?”
“谢佑,是谁让她在关心子女这件事上都不得其门而入?”
真是见鬼了,谢佑以往会觉得母亲聒噪烦人,可经岁安一描述,谢佑脑子里全都是母亲聒噪背后那些一闪而逝的关怀之色。
又想到了自己最委屈难过那日,母亲的确由始至终都小心翼翼站在外面,他打砸宣泄,她只是惊惶担忧,连责怪都无。
谢佑眼眶一涩,别过脸去:“大嫂你这话说的,我都是个男子汉了,难不成还扑进母亲怀里撒娇,要这要那不成?”
岁安却陷入沉默,没有回话。
谢佑觉得大嫂今日情绪有些不对,慢慢转过头来:“大嫂,你怎么了?”
岁安轻轻抬眼,冲谢佑温柔一笑。
“你说的不错,作为子女,迟早都要长大成人。可是长大成人,并不是将父母远远甩在后头,奉上金银奴仆,让他们独自安享晚年。”
谢佑怔然。
岁安轻轻别开眼,看向北山的方向:“若你要问我,我只会告诉你,长大成人,是让我们在意的亲长知道,他们已经可以开始放心依靠我,但我,永远需要他们。他们在我们眼中,永远不会是无知的负累。”
说完,岁安神情如常的笑笑:“既然用不上,我就带回去了,不过等你旬假归家时,记得与二婶婶道谢。”
“等等!”谢佑忽然开口,拦住岁安。
他眼神略微闪躲,伸手挠挠头:“多的东西肯定拿不进去,但是褥子和枕头是上上个旬假换的,差不多也该换了。大嫂你能不能等等我,我去把宿舍的褥子抱出来,换这套新的进去?”
他垂着眼,大概是身为男子汉,说矫情的话总是为难:“我、我还有几日才能回去,大嫂先替我向母亲道谢吧,其实,这里真的很热……”
岁安露出笑来:“好。”
谢佑去忙活了,岁安闲来无事,让朔月等着谢佑回来,自己则走了几步闲逛。
她是在北山读的书,是父亲教出来的,还真没进过国子监。
这一晃悠,竟又与卢芜薇遇上。
不,确切的来说,是卢芜薇一直没走,胡洪已不在这里了。
卢芜薇从远处的绿丛后走过来,“谢娘子聊完了?”
岁安微微一笑:“卢娘子也有话聊?”
卢芜薇默了默,忽道:“你就没什么想知道的?”
岁安不解:“知道什么?”
卢芜薇又进一步,玉藻伸手拦住。
她笑了笑,张开手臂:“谢夫人当真气派,走到哪里都有人贴身保护,难怪能在风月场合大杀四方,让谢郎君官场上的同僚闻风丧胆。怎么,怕我行刺?”
岁安给了玉藻一个眼神,玉藻收手,退开一步,眼神尽是警惕。
卢芜薇勾了勾唇,也表现的十分坦荡从容,接着刚才的话道:“当然是……你不了解的谢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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