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遥和封雪时都不玩游戏,所以他要改造这间房。
乌遥站在游戏房门口,扬起下巴,手指指着里面,颇有种在规划重大城市项目的感觉。
“这边,改成能够两个人看书的大书桌,后面安上一整面墙的书柜。”
封雪时静静听着。
这里是乌遥的房产,乌遥想要怎么样改装都可以,他不需要发表意见。不过乌遥将他列为听众,封雪时也不介意,甚至还有一丝丝隐秘的愉悦。
原本寂静无波的情绪海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被身边这个人轻轻搅动,泛起他并不讨厌的涟漪。
“这半边房间当书房,那半边,”乌遥偏头,微微低下来对封雪时说:“就空着,墙上就挂你的画作,地上放你的画具和画板,好不好呀?”
闻言,封雪时微愣。比起疑惑乌遥怎么会知道他有绘画的爱好,他更加惊讶于乌遥在不声不响中将自己的事情列入他的规划里。
乌遥很久没有等到回应,他低头轻声问:“这里不好吗?是不是光线太亮了你不喜欢,那我把我的房间腾出来给你当画室——”
“这里,“封雪时长睫颤颤,倏地低下头,快速而微微笃定地说:“很好。”
“不用换房间。”他的声音低哑微涩。
乌遥没必要为了给他一个好的绘画空间而让出自己的卧室。他封雪时值得么?
封雪时抬不起头。
他觉得自己不值得。
乌遥盯着封雪时那截苍白的脖颈,清瘦到后颈有一处骨头微微凸起,脆弱得仿佛白天鹅那一捏即断的脖子,他看着心中有一股酸胀的情绪发酵。
在他面前将脆弱表露出来无所谓,因为乌遥绝对不会伤害他。但是,封雪时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轻易暴露出自己的脆弱感。
漂亮易碎的物品最容易受到别人的觊觎。
于是乌遥蹲到封雪时面前,仰头和封雪时对视上目光,语重心长地说:“抬头哦。”
封雪时轻颤眼睫,茶色眼眸变得晦暗。
在乌遥“盯——”的无声坚持下,封雪时缓缓抬起了头颅。
乌遥心满意足地笑了。
这一夜,乌遥睡得不太踏实。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梦半醒之间混沌的脑海里闪现过无数的《低等关系》原文画面。
原本抽象的主角受挂上了封雪时的脸,而乌鸣野的脸却是青面獠牙的,狼狗似的啃噬着封雪时的脖颈。封雪时的脸色苍白到失血,脸上流淌着泪水,无声地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天还没亮,乌遥就吓醒了。
一摸后背,全是冷汗。
这觉睡不下去了,乌遥起床,换了衣服。洗漱过后,下楼买早点。
他回来的时候,封雪时正好打开房间门,乌遥笑着和他打招呼:“早安,时时。”
封雪时脸上还挂着洗脸后的水珠,或许是因为醒来没多久,他茶色眼眸中冰冷霜雪跟化成了盈盈春水一般。听到乌遥喊他“时时”,他掀眸时,眼中带着茫然的朦胧水意。
乌遥笑容大了几分,趁封雪时还没来得及抗拒这个小名,乌遥快步走到他面前,抬手迅速rua了一把封雪时的头发,又喊了一遍“时时”。
乌遥蹿进封雪时的房间,将他早上新买的粉色满天星换上有些微微枯萎的黄色满天星。
封雪时看着乌遥的动作,没说话也没阻止,像是无声的纵容。
他沉默地看着乌遥那么朝气蓬勃地闯入自己的世界。
有时候,生活中多一道亮丽的颜色也挺好的,就像乌遥带来的花束,只是一小捧,却能将他的房间装扮得鲜活漂亮。
封雪时不去拒绝,也控制着自己不要沉醉进这一时的好意编织起来的捕梦网。
乌遥总有一天会离开他,到时候他要冷静沉着地看着乌遥走,他不会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