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第2章

——开玩笑,这是可以细说的事吗?

江玉珣于心底,疯狂尖叫。

……但闭嘴,却是不可能闭嘴的。

“陛下登基以来,大周臣民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准备打仗。时至今日,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此乃其一。”

少年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兰池殿上每一个人的耳畔。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满朝文武无不噤若寒蝉,努力缩小存在感。

他身边的少年,更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甚至默默地离他远了一点。

埋了吧,没救了。

“朝野上下大事小情,全由陛下一人定夺,文武百官难以插手。长此以往,朝中无人可用。此乃其二。”江玉珣的身体,已因紧张而轻颤,但他却依旧端坐,不曾俯跪。

堪称铁骨铮铮。

在后世看来,应长川过分独.裁,导致国家极度依赖于他个人、百官无能,是大周在他驾崩后三日而亡的重要原因。

江玉珣原本平放在膝上的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

死到临头,他反倒一点点冷静了下来。

这一次,江玉珣非常确定,刚刚那些虽然都是他心中所想。

但绝不是自愿要说的。

别人穿越都带金手指,自己倒好,居然带了个“忠言逆耳”的debuff!

只要应长川问,就会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江玉珣的声音,一遍遍在空旷的大殿上回荡。

黼文屏风前,应长川不知何时放下金盏,以手轻抵着下巴,微微颔首:“爱卿所言极是。”

所言极是?

江玉珣不由一愣,接着便听到……

“如此看来,孤的确是暴君。”

应长川的语气,略为苦恼,语速也因此而慢了下来:“但爱卿少说一样。”

江玉珣的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修剪平齐的指甲戳青。

睫毛更如蝶翼般轻颤。

就在他呼吸将要因紧张而停滞的那一刻,最上席者终于轻笑道:“残害忠良。”

……残害忠良?

江玉珣有点蒙,没有记错的话,历史上的应长川,似乎没做过这件事。

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就在江玉珣疑惑之时,周围人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古怪。

只等下一刻,忽有一只手,重重搭在了他肩上。

忠良·江玉珣愣了愣,便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禁军,按着肩押入了大牢之中。

……我就说这人小心眼吧!

诏狱,阴风阵阵。

换上刑徒专属赭衣的江玉珣,抱着膝盖坐在牢房角落。

他拢了拢衣襟,向狱栏外看去。

应长川这人,怪不得毁誉参半,被后世部分人骂了数千年。

怎么说他是暴君,他还真欣然接受啊!

苍天无眼。

凭什么让我穿,

而不是那个向往大周的游客?

一想到应长川和他手中那只金盏,

江玉珣便恨得牙痒痒。

下一刻,又有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吹入了牢房之中。

风里还带着股浓浓的血腥气。

不知不觉,已是子夜。

一片死寂的诏狱里,隐有呻.吟、痛呼自角落,传至江玉珣的耳畔。

嘴上说着不怕死,死了好回家。

但是真到了这里,看到挂满墙壁的刑具,走近死亡后,在生物本能的催促下,江玉珣却只用了一秒,就将摆烂等死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必须再挣扎一下!

可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做呢?

他忍不住抱紧了膝盖,埋头回忆起了周史。

“江玉珣!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样同陛下讲话,”就在这时,粗豪雄厚的声音,突然穿透诏狱的厚墙,传到了江玉珣的耳边,“急着去下面见你爹娘了吗!”

一个身材魁伟,脸有刀疤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了牢房前。

他来得匆忙,还没有来得及换下礼服,腰间仍坠着象征身份的银印青绶,不远处还跟着几名兵士。

见状,江玉珣立刻起身,走到了狱栏边。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试探:“……庄大人?”

假如史书记载没错,身为大周“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庄岳,脸上就有这样一道伤疤。

“怎么,没脸再叫我世伯了?”说完,庄岳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口气,“若不是你爹与我结拜,且于我有过救命之恩,今日你就算被凌迟,我也不会来这见你!”

……庄岳的结拜兄弟?

原来如此啊。

原主居然征南将军江政轩的儿子!

想到这里,江玉珣心中顿时生出了点希望。

应长川此人,虽然有一大堆缺点,但他武将出身的他,对军士一向优厚。

尤其是牺牲在战场上的。

征讨西南十二国并非易事,大周伤亡同样惨重。

身为征南将军江政轩,便战死于此。

大周实行“任子制”,官.员子弟,成年后均可入朝为官。

阵亡军士的后代,更是被优待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