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纪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她本来可以直接脱离这个世界, 但是她也觉得,要有始有终。
还是要给这个世界的自己画上一个结局。
火势渐渐增大,直升机在将要蔓延上天台的火焰中降落。
琴酒没有在高空中扔下绳梯, 因为他知道和纪的身体无法支撑着她爬上去。
银发男人从直升机上走下, 黑色的皮质手套在火焰的照射下微微反射着光芒, 男人抬手,指尖用力的从和纪的唇上抹过。
被诸伏景光咬出的伤口沁出血色,可琴酒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仍用拇指在上面摩挲。
鲜艳的红色在唇上抹匀,给少女苍白的唇镀上了色彩。
他低声询问,表情耐人寻味:“你满意了吗?”
和纪吃痛的想要转头,却被琴酒的手掌死死禁锢, 无法移动。
她盯着琴酒的眼睛,忽然感到了些许茫然:“你在生气?你为什么要生气?”
和纪真的没有办法理解。
诸伏景光的吻她无法理解, 琴酒如今生气她也无法理解。
和纪觉得诸伏景光是不可能爱上她的。
她将他驯养,想要让他臣服。可是男人的傲骨从未折断, 只有其中的灵魂染上了属于她的色彩。
在这种情况之下,诸伏景光为什么会爱上她?
包括琴酒。
和纪也不理解琴酒的眼中为什么会燃起愤怒的火焰。
在疑惑之下,和纪直白的出声问道:“你是为什么生气呢?”
她忽然想起来了太宰老师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你不懂人心,和纪, 这是你最致命的弱点。”
有着鸢色眼睛的男人叹息着注视着她, 笑容中像是带着愁绪, 又像是似有若无的难过。
“你学会了像我一样玩弄人心,可是至始至终你都不曾去理解, 去看破其中隐藏着什么。”
“你学会了去利用人类的情绪, 可是你却无法学会理解人心。”
男人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你要学会什么是[爱]。”
“无论是他人对你, 还是你对他人的爱。”】
琴酒看着面前少女眼中真实的疑惑与不解, 简直是要被气笑。
他俯身低头,如同被激起了血性的狼犬,恶狠狠的咬住了少女本就被撕咬开的唇。
鲜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唇上被抹开的鲜血被舌尖卷入口中,犬齿在伤口上慢条斯理的撕磨。
和纪瞬间瞳孔紧缩。
她拼尽全力推开了琴酒,琴酒顺着她的力道退去,却在最后时刻给和纪的唇上新增了一个伤口。
男人的声音低哑,那双碧绿的眼眸却被火光染上了亮色。
“现在你明白了吗?”
骄傲的头狼用这种方式告诉了少女,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和纪哑然。
那双湛蓝色的上挑猫眼中的孤注一掷与面前碧绿双眸中的锋利亮色重合。
是,朝日奈和纪的确不明白什么是【人心】,什么是【爱】。
但是在此时此刻她明白了,那炽热而滚烫,从眼底蔓延开来的迤逦色彩就是她不曾知晓的东西。
可她与他们之间的鸿沟不是这只剩下一个月的时光。
那是两个世界的距离,是画中人与戏外者之间无法搭建起的桥梁。
所以。
“……我很抱歉。”
她只能这样对琴酒说道。
少女第一次在银发杀手面前低下了头。
琴酒平静的移开了视线。
他早就知晓了事情的结局,自然不会有多
余的难过与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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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纪不知道的是,他比朝日奈和纪想象中的还要了解她。
所以他也知道,少女望着他的眼中从来都未曾有过爱意。
要不是他刚才见到了苏格兰孤注一掷的倾诉爱意,琴酒也不会将自己的心剖开放在了和纪面前,只为了得到一个早就知晓的答案。
像是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琴酒抱起已经没有力气行走的少女,平稳的坐上了直升机。
伏特加僵硬着身体坐在驾驶座上,目视前方冷汗直流,脸上就差写着刚才他什么都没看见。
而后座上,身着西装马甲与白衬衫的金发男人微笑着注视着两人。
和纪看清楚了。
那双烟紫色眼眸的眼底是隐藏的极好的痛色,在看向她时,其中的恨意如潮水般倾斜而出,又在瞬息之间收回。
男人的笑容比田地里稻草人面上绘制的笑容还要僵硬生涩,隐藏在夜色中不被人注意。
要不是和纪一直注视着男人,她可能完全不会发现。
金发男人开口,语气浅淡到了让人几乎听不见的地步:“你们可真是好兴致。”
话语中带上了微弱的讥讽与攻击性,直直的向和纪而来。
降谷零旁观到了一切。
他看见了幼驯染对少女那孤注一掷的吻,看见了幼驯染握着少女的枪抵在心间,也看见了……
看见了诸伏景光被少女从高楼上推下,身影消失在熊熊烈火中,尸骨难存。
他几乎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向和纪质问道:“苏格兰刚刚不是掏枪想要自杀吗?为什么要将他推下高楼。”
哪怕是现在,降谷零还在心中对比。
那心间的一枪,并不会给他的好友带来什么痛苦。
那就一瞬,那只是一瞬的痛苦。
诸伏景光就能解脱。
可是少女却狠毒的将男人推进了火焰之中……那是细密而绵长的疼痛。
hiro会痛吗?会后悔与冰酒那么亲近吗?
降谷零忍不住想到。
但是终究是他们太过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