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婕妤已先在石桌对面坐下,笑道:“过几日便是陛下的生辰了,问姐姐给陛下准备好贺礼了吗?”
危吟眉未回答她的话,低头对九公主道:“阿婉,你先进去好吗?”
叶婕妤道:“也是,臣妾忘了,陛下此次生辰是要在上林苑猎场里过的,邀文武百官一同游猎,更将后宫美人都带了去,却似乎独独不带姐姐。”
危吟眉抬起头,看对方笑得眉眼弯弯道:“姐姐莫要误会,妹妹不是来嘲笑姐姐的。妹妹知晓陛下不愿带姐姐去,特地与陛下求情,总算求得陛下答应了带姐姐去。”
这话引得侍立在危吟眉身后的承喜与云娥,皆面色一变。
对方说自己不是讥嘲,可处处都是讥讽之意。
一时间,承喜是真想将手上的茶壶直接扔到叶婕妤面上。
可承喜如何敢?
叶婕妤帕子掩唇道:“姐姐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是不是?”
危吟眉面色平淡,一旁的九公主听到这话,却
是握紧了手心。
“九公主也在?”叶婕妤将目光转到小姑娘身上。
“九公主,臣妾提醒您一句,您的兄长与皇后从前关系可不一般,为着避嫌,您也应该少和皇后来往,以免被宫人在背后指点。”
叶婕妤来的目的已经差不多了,见危吟眉不语,心里极其畅快。
“姐姐早点准备一下吧。”
这话说完,一侧的九公主直接拿起桌上的茶盏,往叶婕妤面上砸去。
“哗啦”的一声,茶水四溅。
叶婕妤立马从椅上站起身,滚烫的茶水顺着头发滑下,面颊湿漉漉的,裙面也潮湿一片。
“九公主?”叶婕妤满脸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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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侍女宦官们一愣,慢了一刻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来收拾。
叶婕妤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怒极了笑道:“九公主便是这样的教养?”
九公主道:“少摆架子管我姐姐,你不懂尊卑吗?我还是你的长辈,你见到我怎么不下跪?”
叶婕妤确实管不了谢婉,看向危吟眉道:“是皇后让九公主这样羞辱本宫的?”
“出去。”危吟眉只淡淡道了这么一句。
话音虽柔,却是不容辩驳。
叶婕妤抬起头,眼前人一身雪青,宫裙柔媚,三月的春光照在她身上,眸里却尽是冷意。
她站起身来,牵着小姑娘的手往回走去。
皇后身边的宦官已经走上前来。
“婕妤没听清吗,娘娘让你滚出去。”承喜皮笑肉不笑,转头唤人送客。
叶婕妤点头,连连道了三声“好”,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宫人小心翼翼跟上,伸出手臂扶她,被叶婕妤给推搡开。
她眼里凝结了一层委屈,伸手擦干净面颊上的水珠,心里骂了一句:“淫.妇。”
此前叶婕妤无意间听皇帝提了一句,“危吟眉和他的奸夫在椒房殿苟合”,她拉着皇帝袖口询问,对方只敷衍回了一句让她莫管此事。
可陛下的酸楚,她看在眼里。
不管危吟眉做了何事,太后与裴家一党都会保着皇后,故而皇帝怎么也不能动她。
但叶婕妤没什么顾忌。
只要她捉出危吟眉那奸夫是谁,她不信这事能轻飘飘揭发出去,危吟眉还有脸坐在那后位上?
想来,陛下不能明面上发作,私下也会支持自己。
春狩大典上人多口杂,危吟眉会想办法与她的奸夫私会的吧?
她会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叶婕妤离开后,危吟眉也送走了九公主。
傍晚时分,建章宫传来了一道旨意,令危吟眉收拾好行李,明日随太后一道前去上林苑。
危吟眉毕竟是皇后,这样的场合她必须出面。纵使危吟眉不愿,也不得不从。
春三月,正是天气回暖之时。翌日午后,皇家的车驾浩浩荡荡往京郊外行走,仪仗浩大,气势恢宏。
车轮压过石头发出辘辘声,马车之中,一道声音响起:“眉眉。”
危吟眉见裴太后伸出手来,连忙将手递给她搭。
“之前在宫中时,暗中总有摄政王的人盯着建章宫,哀家是想让你与七郎见面都不行。如今来了上林苑,总算有机会了。”
危吟眉回以一笑,转身挑开帘子,笑容却渐渐落了下去。
她想起来,谢灼离开前,留下了一队侍卫可以与她暗中接应。她得派人去联络他宫中部下,让他们亦来上林苑。
正思忖着,后方山坡上传来一阵震动,马蹄声震震,犹如雷霆。
危吟眉转头看去,外头驾车的侍卫道:“
早晨摄政王归京了。”
那队伍是摄政王的手下。
危吟眉诧异,便见队伍渐渐走近,起初那是一个黑点,很快便放大,变成了一队士兵,驰骋奔下山坡。
当中簇拥一玄袍俊美的郎君,不是旁人,正是谢灼。
摄政王的队伍经过马车,风卷起车帘的一角,谢灼的身影正巧擦过窗外,那一刹那,危吟眉感觉手上被谁人递来了一张字条,她心口急跳,借着宽大裙袍作遮掩。
等谢灼的队伍走远了,危吟眉转过身来。裴太后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危吟眉握紧字条,面色如常。半晌等裴太后目光移开,危吟眉才敢垂下视线。
字条之上,他的字迹龙飞凤舞,锐而出锋,力透纸背。
谢灼问她:他不在的一个月,身子养好了吗?
危吟眉看得手心出细汗,胸腔剧烈地跳动,红晕一下蔓延到了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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