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由着怀中女郎依赖似地环抱着他的腰。
这厢侧殿里一片静谧,那厢正殿中,少帝与叶婕妤说话声传来。
袅袅的烟气从大殿中央一尊香炉鼎炉中慢慢升起。
光线暗淡的帷帐之中,叶婕妤道:“陛下比起上一次行房时,身子又好了许多。下一次再多服用一点丹药,一定精神更佳。”
少帝拢了拢怀中人,笑了笑:“还是你合朕的心意。”
他只觉叶婕妤唇一张一合,声音如珠玑碰撞,端是解语花一般讨男人欢心。
叶婕妤道:“陛下这话说的,难道除了臣妾,后宫就没有其他姐妹讨陛下欢心了吗?臣妾看陛下今日又召见皇后娘娘了,是皇后没能像臣妾一样叫陛下龙颜大悦吗?”
说着少帝脸上的笑意渐渐隐没:“你也看到了,皇后越来越不将朕放在眼里。”
脑中的热潮消去后,迟迟的空虚袭来。少帝一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危吟眉的容貌。
叶婕妤道:“既然皇后不将陛下放在眼里,那陛下便让皇后听话好了。”
“朕知道,只是一直想不出好的办法,你与她同是女子,可有何办法叫她听话。”叶婕妤思忖了片刻,道:“恩威并施。陛下此前对皇后太过温和。皇后生性懦弱胆小,陛下何不吓吓她,再出面保下她,她挂念陛下的恩情,定然会乖乖向陛下您俯首称臣。”
先旁敲侧击,用些事吓吓她,再对她施加恩情,是吗?
几乎这话一落地,少帝脑海中便一闪而过一计,道:“此前教你射箭的军官,你记得吗?”
“记得。那沈军官确实骑艺了解。”
“五日之后的春狩大典,按照惯例,各郎君都会下场打猎,夺得头筹者,朕会答应他任何一个要求,你说,你说那军官私下里,与朕要说想要废后,朕答应还是不答应?”
此言一落,叶婕妤诧异地轻呼一声:“陛下?”
“朕当然不会答应,此人以下犯上,口出狂言,必定当斩。哪怕危吟眉是废后,那也是朕的女人。怎容他觊觎。”
谢启压低声音:“朕将能行房一事告知太后,危吟眉没了裴家做靠山,还能倚靠谁
,只能依靠朕了。”
“且朕和那军官提前商量好,也不会真要他的性命。”
只不过,谢启话语顿了一顿,他还是有些担忧:“你说摄政王会不会下场?”
叶婕妤道:“摄政王虽骑射出众,但他身份尊贵,未必会随那些郎君一同下场。”
“是,可哪怕他下场了,也未能夺得头筹。他在北地多是领兵打仗,真比起骑射,未必能比得过朕手下的官员。”
谢启道:“若那军官真赢了,朕也真想看看摄政王听到他话时的脸色。”
他面上隐隐浮起笑容:“朕并非一味忍让求全之人,若这一次皇后还不识相,朕便也不会再对她低声下气。”
谢启并未过多等待,五日之后,便到了春狩大典。
这一日天光晴朗,上林苑猎场春风拂过,草叶飒飒,一望无际,旌旗与彩绳随风飘展,声势恢宏而浩大,看台上下俱是鲜衣怒马的儿郎。
少帝坐于马上,俯看着草场,身侧有王孙问道:“陛下今日下场比试吗?”
少帝温和一笑,“不了,朕的身子你们也是知晓的。不过朕看你们骑马射箭,心中也是艳羡。虽拉不了弓,但手下的人可以代朕下场。”
正说着,一侧的安公公引着一坐于马上的男子行来。
“沈校尉来了。”少帝余光瞥向来人。
众人循声望去,见来人生得高大魁梧,面庞健朗,线条坚硬,一身宝蓝骑装,手握长弓的手臂之上是常年习武才会有的强壮肌肉。
谢启道:“沈校尉,你的弓可曾擦亮了?”
沈俊抱拳行了个礼,双手将雕弓呈上:“臣今日必定为陛下猎得头筹。”
帝王龙心大悦,“好。”
沈俊轻笑了笑,看向一侧的摄政王,谢灼今日亦是一身骑装,龙章凤姿,灼灼耀目,不可直视。
沈俊道:“臣素来听闻摄政王骑射出众,不知今日殿下可否赏脸,来与臣比试一场?”
少帝看向摄政王,微风拂过,谢灼一双眸光落在草地的眼眸收回,平静地落在少帝身上。
谢灼问:“若沈校尉赢下了比试,陛下打算给他何赏赐?”
“自然无论是官进一阶,还是宝物赏赐,只要是朕能办到的,都答应他。”
“都答应吗。”谢灼浅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极其轻,乘风吹到少帝耳际:“皇后不是陛下的器物,哪怕她是废后,被贬为了庶人,日后没有裴家做靠山,陛下也不该将她随意转送给旁的男人。”
这话如一记闷雷,狠狠落在少帝耳畔,他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抬起头来。
谢灼目光幽幽,就像一只虎狼盯着他,随时可能扑上来将他生吞活剥,吃得皮骨不剩。
谢启背后滑下冷汗,不知他从哪里听来的这话。
而他的语气,倒竟有几分替危吟眉打抱不平的意味。
谢启故作轻松:“七叔说的何话?她被贬为了庶人,那朕想如何处置她便如何处置。本来朕看她顶撞朕,不知悔改,春狩大典之后,就打算向天下宣告她已是废后。”
“陛下真这么以为?”
谢启字若千钧:“自然。”
他话锋一转:“七叔要下场比试吗?”
谢灼似若有所悟,接过身侧人递来的雕弓,风中他碎发拂面,顺着少帝的话笑着开口,以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
“既然陛下如此不在乎,那待孤胜了,陛下便将你的妻子,送到孤帐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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