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吟眉恼羞,又不能怪儿子,转头看向罪魁祸首,见他还在慢条斯理地喝茶,不由道:“叫你每次都口无遮拦,看看他都学了什么?”
谢灼抿了口茶:“学就学吧,难道我每次和你说话都要避着他?再说了,这些话哪里就是坏的,你平时难道不喜欢吗?”
危吟眉觉他埋汰自己,轻哼了一声,揣紧手上暖炉。
谢灼看向她,她在孕中,未施粉黛,肌肤却依旧若雪,乌润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身后,面容完全长开,仿佛鲜妍新绽的艳丽海棠,又兼有小女儿家的情态,便显得格外灵动娇俏。
谢灼唇角浮起笑意,正要让人将阿忱抱下去,外头有人禀告:“危月少将军来了。”
危吟眉道:“让他进来吧。”
危月最近时常入宫探望危吟眉,他进来后,先是与谢灼聊了几句,又与危吟眉寒暄说了会家常。
阿忱尤为喜爱危月,一看到危月眼睛就放光了:“舅舅!”
危月连连应下:“舅舅带你出去玩,去不去?”
阿忱点头,危月将人捞过来,阿忱顺势爬到他身上,摇着他的肩膀不停唤“舅舅舅舅”。
阿忱望向窗外:“舅舅,我们出去玩雪。”
云娥连忙道:“娘娘,外面在下雪,这会冰天雪地的。”
危吟眉道:“无事,阿忱不在我也清静。”
她看向危月:“你带他出去玩一会,别冻着了,早点回来。”
危月轻笑道:“听姐姐的。”
危月这些日子,在北地历练后,身上的狂气已经一洗,气质沉淀下来,显得越发成熟稳重,面容也越发的俊朗。
危月将小人驮在肩膀上往外走:“阿忱想打雪仗吗?”
阿忱热情地回应:“想!”
人走后,危吟眉松了一口气,钻入一旁谢灼的怀里,喃喃道:“带一个孩子就好累,完全不想养第二个。”
谢灼将手上的书卷搁下,握着她的手背吻了吻:“那就由我来带好了,你且做你那清闲的皇后。”
危吟眉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他笑她像是一只猫儿,用下巴轻碾她的颈窝,危吟眉痒极了,急切着躲开他,被他一把捉进怀里。
他的吻落在她面颊上,二人闹着闹着就躺到了暖炕上。
危吟眉笑着躲避,一边提醒他:“还有身孕呢……”
耳畔他的气息有些重,危吟眉想起太医的叮嘱:孕妇怀孕前三个月,胎相尚且不稳,夫妻二人不可过于亲密。便是行房至少也得等三个月后。
眼下,她快四个月的身孕了。
谢灼咬她的耳垂,危吟眉耳根发热,觉他呼吸越来越浓,听他低沉而压抑道了一句:“下次别老往我怀里钻。”
她凝望他,眉梢都是笑意:“钻了会怎么样?”
她声音柔软,如同羽毛一般轻撩他的耳朵。
谢灼搭在她腰上的手一下收紧,掌心都热了几分,他道:“自然难受得很,你能感觉得到的。”
危吟眉见他似乎要起身,伸手轻搂住他的脖颈,红唇缓缓移到他唇边,柔声道:“可我又不是不能用别的方法帮你啊,你忍得辛苦,我也舍不得。”
他久久凝视着她,危吟眉被看得脸颊泛起了一层一层的红晕,如同白瓷般的肌肤被胭脂浸透。
她红唇张合:“我来帮你吧。”
她的周身被他的气息包围住,耳垂被他的唇瓣碾得发烫,指尖不由攥紧他的肩膀衣料,得不到他的回应,羞耻极了,良久才听到他低沉而压抑地开口:“如此,就有劳皇后娘娘了。”
他轻吻了吻她的指尖,唇上温度灼热。那股酥麻感,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她心尖。
危吟眉面色娇艳欲滴,指尖轻勾上他的腰带。
暖炉里炭火烧着,轻爆出一个火星,整个世界安静到只余下了雪落下的绵绵之声。
窗外大雪压枝,一朵红梅正含苞悄然绽放。是万雪丛中一朵红。
六个月后。
夏日凉风拂过,屋檐下佩玲随风摇晃,未央宫前一汪碧水,池中荷花迎风飘举,空气还残留着清新的露珠气息。
这样的宁静,在清晨时分被一声婴儿的啼哭给打破。
未央宫内一片兵荒马乱,危吟眉才生产完,正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她在宫人的搀扶下虚弱地坐起身来,“快让我看看孩子。”
谢灼紧紧搂住她,与她一同望着襁褓中的孩儿,金色的阳光照在婴儿的面颊上,她的肌肤柔嫩宛如透明。
嬷嬷们笑着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是一位小公主!”
危吟眉这一胎比上一胎生得顺利得多,从夜里发动到顺利生产,前后只用了两个时辰。
谢灼看她气息虚弱,心疼无比,将她慢慢放在床榻上。
宫人询问:“陛下可要为公主赐名?”
谢灼看向危吟眉,危吟眉握紧他的手,“我与陛下早就想好了,就叫小公主宝鸾吧。”
云娥一愣,笑道:“鸾,上古神鸟,雌凤之意,小公主必定一生荣华顺遂。”
危吟眉点点头,她与谢灼便是如此的心愿。
谢灼让人带阿忱进来,将他一把抱上膝盖,对他道:“这是妹妹。”
阿忱双手轻轻扒住襁褓,看阳光落在那个小婴儿的面上,像金色的蝴蝶在她脸上跳跃一般,睁大眼睛,指着小婴儿笑道:“妹妹!宝鸾!”
谢灼欣慰一笑,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阿忱转过身,见危吟眉卧在枕上,小短腿朝床上爬去,“阿娘,阿忱来陪你一起睡。”
嬷嬷赶紧拦着他:“小殿下再等等,娘娘才生产完,正身子虚弱呢。”
阿忱嘟囔道:“好吧。”
危吟眉只觉疲倦如潮袭来,望着沐浴在金光中的谢灼,谢灼俯下身,轻吻她的额头:“眉眉,辛苦你了,我与阿忱还有我们的宝鸾,都在这里守着你。”
危吟眉肌肤上还留着他唇瓣的余温,一颗心被他的柔情给润泽,唇角浮起笑容,好像少年时的心愿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圆满。
她与他所求,不过是一对儿女,两心相映,俗世烟火罢了。
她握着谢灼的手,面颊带着温柔的光晕,缓缓地阖上眼眸。
这一夜,一家四口卧在一张床榻上,夫妻二人喁喁低语,耳鬓厮磨,教着阿忱如何好好待妹妹,笑意融融,至深夜一同噙笑睡去。
窗外一轮皓月当空,皎洁且永,风穿花丛而过,摇曳一地花影。
原来两心相印,花好月圆,平实温馨,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