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前几日我记着要到女儿节了,知晓你想出去看看热闹,便想做一个花灯给你。”
那只花灯以纸糊为壁,做成小兔子的形状,珊珊可爱,里头有一只小托盘放着蜡油,摇曳着火苗,淡黄色的光透过薄纸照射出来,也照亮了危吟眉的眉眼。
她小心翼翼捧着花灯,放在手里把玩着,唇角抑制不住上扬。
谢灼挑眉问:“好看吗?”
危吟眉点头:“好看,我好喜欢。原来你前几日背着我在院子里就是偷偷做这个东西?”
她迫不及待地回应,这种被人重视放在心上呵护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少年郎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挑眉道:“自然,我做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他眉眼一弯浅笑,如花树盛开,春水拂波。时暗时亮的烟火装饰他的眉梢,如一只振翅的金蝴蝶游走在他眉眼上,这一刻的他身上总算有几分过去肆意张扬的影子了。
危吟眉起身扑入他怀里,听到他胸膛传来的心跳声,心里甜蜜至极。
她仰起头道:“我也有送你的礼物。”
“有我的礼物?”
危吟眉松开他,“你等我。”
她进屋拿出一件衣裳送给谢灼,柔声道:“我特地给你做了一件里衣,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谢灼手抚上里衣,这衣料算不上多好,但胜在出自她手,针脚十分平整,绣纹也格外精致。
谢灼知晓女儿家不常给人做这等贴身之物,低下头见她笑靥妩媚,满眼期许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夸奖,便道:“行,那我今晚就换上。”
她甜甜一笑,推他入屋:“别等晚上了,你现在就换上给我瞧瞧。”
谢灼没办法只能照做,换好里衣后给危吟眉瞧了瞧。
危吟眉点点头,“我做的也不错。”
谢灼穿好外袍,与她到桌边坐下。小夫妻二人蜜里调油,喁喁耳语,屋内气氛温馨。
没一会,外头有人来给二人送晚膳。
危吟眉道:“放下吧。”
“殿下、王妃,今日下头小厨房做了道脆炸鹌鹑,还有萝卜饼,豆包,您与殿下就着碗稀饭吃吧。”
这声音一出,危吟眉转过头去,看到来人后笑容不由顿在脸上。
来人是个身量中等的年轻男子,偏胖的长相,高鼻深目,目光老沉,是外头侍卫的头领,名叫沈良。
危吟眉不喜沈良,无他,只因他的身份是太子侧妃的亲弟弟,因着太子的缘故,他在朝中领了一份不高不低的官职,如今被太子特地派遣来此地,背后的原因昭然若揭——便是为了监视谢灼与危吟眉二人。
除此之外,危吟眉与沈良私下也有过几次接触,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带了几分别的意味。
就像现在,他仍在用余光瞄她。
谢灼指尖轻敲了敲桌案:“再敢看她一眼我便剜了你的双眼。”
沈良一愣,抬起头来:“殿下?”
谢灼声音冷然:“滚出去。”
沈良触及到他的目光,谢灼的眼底晦暗冰冷没有一丝光亮,如同黑暗的旋涡。
沈良失神了一刻,很快回过神来,倒也没完全被吓住,朝着谢灼笑道:“那燕王有事便唤属下。”
他离开后,谢灼反握住她的手,“你此前没与我说过,沈良是不是居心不轨?”
危吟眉握着裙裾,“沈良他……看我的眼神确实是很奇怪,有时候你被侍卫们看着去后山上捡木柴,他就会借此来我们的院子里找我,但到底也只是问我一些话,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谢灼沉默了一刻,轻声道:“下次他再敢来找你,你便告诉我。”
危吟眉嗯了一声。谢灼提醒她好好盯防着沈良,便没再提这事。
夫妻二人沐浴完上了榻。
夜半,危吟眉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见谢灼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衫靠坐在床上,依旧没有入睡。
她抬起手臂去搂他,柔声道:“很晚了,快睡吧。”
烛火幽幽然,他的面容掩映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手上把玩着一把匕首,却异常地雪亮。
危吟眉说完这话,又阖目睡了过去。
谢灼在暗夜中,垂下了浓长的眼睫,静静凝望着身边人,冷白的指尖搭上她的面庞,挑开她额上的碎发。
他唤她:“眉眉。”
声线低柔,如同在诉说着什么情话。
谢灼阖上了眼眸,青筋隐伏的脖颈上,喉结上下地滚动了一下。
黑暗之中,好像有什么阴暗的情绪迸溅而出。
这段时日他原来越消沉,越来越颓丧,夜夜煎熬,唯有白日面对她时,勉强还能活得像个人。
然而今晚,沈良的事提醒了他,他身边有的是觊觎他妻子的人。
沈良敢这般大胆,无非是觉得他谢灼永远出不去了。
他若是还想护住危吟眉,又怎么能再一蹶不振下去?
少年郎放下了匕首,身子滑下被褥中,望向身侧的人。
少女闭着双目,将脸蛋枕在自己手背上,睫毛纤长,睡得安静而沉稳,明婉如同皎洁的月色。
他凝望她良久,倾身覆上去,轻轻吻住了她的唇瓣,一股绵绵的暖意在二人唇舌间交缠,待唇瓣与唇瓣分开,危吟眉眼睫如羽扇一般颤动,睁开了薄薄的眼皮,一双水眸里波光晃动。
她脸色绯红:“你还没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