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轻轻笑了声,关掉手机,看向沙发边沿露出来的一小团黑色:“太宰,你打算一直躲着悠一了吗?”
太宰治没说话。
他轻轻揭开盖在脸上的书,静静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
“不知道。”良久,他撇了撇唇角,抱怨着嘟囔道,“真麻烦。”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在遇见泷川悠一以前,太宰几乎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他站得比别人高,看得比别人远,生活平静得像一湖池水,只能偶尔在任务中寻找一些刺激。
泷川悠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在港口黑手党阴暗的地下室中,少年接过他手里的枪,目光冷淡,脸上却挂着温和的笑意。
太宰治一眼就能看出泷川悠一讨厌自己。
为什么?
明明他们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吧。
好奇心驱使着太宰治将对方放到了身边。
悠一是个有趣的谜团,而他是解谜的人。
但不管怎样,太宰治总会有感到无聊的时候。
他漂荡在清晨的河水中,夕阳的天台上。
甚至当任务地点的建筑因火焰吞噬而倒塌时,太宰都没有任何退缩的念头。
死亡是怎样的呢?
在太宰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银发的少年却去而复返。
泷川悠一那时还不是干部,却以下犯上地一拳捶在他的脑袋上。
【“你是笨蛋吗?”】
少年揪住了他的领子,俯下身来拉近距离。
【“听好了,我完全不关心你在想什么,也不关心你的过去和未来,说实话,我巴不得你现在马上死掉。”】
【“但不是在火里,太宰。”】
人真是种矛盾的动物。
火焰炙烤着皮肤,温凉的液体却一点一点地落到他的脸上。
太宰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悠一在哭。
悠一注视着他的时候,是想起了什么呢?
不过,会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的悠一才是笨蛋吧。
被后者拽着逃出火场的那一刻,太宰治偏过头去看了看对方的脸。
少年的脸上带着泪痕,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泷川悠一的身上有着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继续往前走的执着。
至少在这一刻,一直讨厌着他的悠一说了实话。
只要悠一在的话,生活就会变得有趣起来。
正是因为这样,太宰愿意成为这场游戏的玩家。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
喜怒哀乐不过是种符号,操控感情这种事对太宰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可直到那团被血染黑的白色抬起头来,迷茫地问他是不是在说话的时候,太宰才恍然明白过来——
在不知不觉中,他变成了广阔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于是清晨的河边,夕阳的天台上总是会多出一个人。
泷川悠一总是冷漠地待在一边,托着下巴装模作样地问他“死了吗?”
虽然摆着一副关心的神色,但实际上喜悦的心情的都快要从上扬的尾音中溢出来了。
太宰治总是被这份天真逗得哈哈大笑。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多神奇啊,最憎恨他的存在,竟然是他最亲密的人。
一想到这里,太宰治就忍不住翘起唇角。
【“因为太宰对我来说很重要。”】
风衣的一角落下,那双鸢色的眼睛中有什么掀起了波澜。
太宰治走到窗边,从这里往下看,他能清楚地看到从黑色的保时捷中跳下的少年。
泷川悠一一愣,下一秒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一样抬起头来。
云悠悠然在飘荡,他们之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遥遥相望时却无声地达成了一种默契。
太宰治眨眨眼睛,艰难地对方的口型中辨认出[飙车吗]三个字。
悠一扯开了唇角,眉眼压抑着戾气,一头长发重新恢复了雪白。
诶,又想着用什么方法弄死他了吗?
太宰治为难地歪了下脑袋,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的肩膀耸动,笑声忽然越来越大。
走到门口的时候,尾崎红叶扬了下眉梢。
“不躲了?”她问。
太宰将手插进口袋,没有回头,
“嗯。”他回答道,“毕竟是悠一邀请我的。”
[太宰治好感度+1]
[当前好感度: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