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被单方面地切断。
琴酒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盯着屏幕看了一会。
斯缤尼塔的身边有人,周围却没有杂音。
不是打架。
只是单纯的挑衅而已。
得出结论的琴酒哼笑一声,掐灭了手里刚点燃的烟。
他不介意那孩子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但这并不意味着斯缤尼塔的秘密可以踩到他的头上来。
“斯缤尼塔一般在哪里下车?”
“没什么固定的地方。”伏特加迟疑地开口,“但去的最多的应该是一家咖啡馆,那小子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有时候会待上很久。”
“去看看。”琴酒头也不抬地回道,他在手机上翻出地图,很快锁定了那家咖啡馆的位置。
以斯缤尼塔那叽叽喳喳的性格不可能一个人在里面待这么久,要么就是在和谁聊天,要么就是……
交易。
和琴酒同样的,伏特加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些,小心翼翼地询问:“斯缤尼塔该不会是……”
“闭嘴。”琴酒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
斯缤尼塔不像是有当叛徒的脑子。
当然,如果斯缤尼塔是叛徒,琴酒仍会毫不犹豫地敲碎他的骨头。
既然是他亲手带出来的人,就该由他亲手处置。
组织的TopKiller有的是残忍的手段撬开那张能言善辩的嘴。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点什么?”
透明的玻璃门自动往两侧拉开,见到客人的到来,柜台后立刻响起了热情的声音。
琴酒当然不可能理会这种事,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拐角处的通道。
“两杯咖啡。”伏特加刚说完,转头就发现自家大哥已经迈开了脚步。
通道内是安全出口的标志,另一侧是个洗手台。
琴酒面无表情,刚要抬手推开安全出口的门,耳边却敏锐地捕捉到熟悉的声音。
不起眼的卡座里窝着一个可怜的身影,斯缤尼塔蜷缩着身子,散乱的银发遮住了半张脸。
“你们是那个孩子的朋友吗?”见到琴酒的视线转移,制作咖啡的店员好奇地开口问道,“他今天好像有些不舒服,睡觉的时间比以前长很多。”
琴酒摸了摸桌子上斯缤尼塔的那杯咖啡。
凉的。
“这么说来……”伏特加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斯缤尼塔好像是说过,他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所以在哪里都能睡着。”
少年的额发被汗水浸湿,有几缕沾在唇边。斯缤尼塔的指节泛白,脸颊却泛着些不健康的红晕。他的眼睫轻阖,手中紧紧抓着那部通讯用的手机。
“起来。”男人戴着手套的手将少年掩在脸上的头发拨开,黑与白在灯光下形成强烈的反差,琴酒睨了一眼,语调却依旧冰冷,“斯缤尼塔,你在发烧。”
斯缤尼塔没有反应,只是揪紧了他袖口的衣料。
琴酒无端地感到些烦躁,他啧了一声,瞥向一旁的伏特加:“去开车。”
斯缤尼塔很轻,抱在怀里时几乎没什么实感。
门外的乌云重重叠叠,黄昏的光落下,颇有大雨倾盆之势。
伏特加:“那咖……”
琴酒警告的目光扫过来。
“……抱歉大哥,我这就去。”伏特加闭上嘴巴。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是被斯缤尼塔影响得有什么毛病,这种时候问什么要不要带上咖啡,简直找死。
想到这里,伏特加忍不住又瞄了眼被琴酒抱在怀里的少年。
他的银发散在琴酒的手臂,后背渗出的血液将男人身上那件昂贵的风衣上的黑色晕得更深了些。
明明是只金贵的金丝雀,偏偏要跑出来流浪。
要不下次还是在基地给斯缤尼塔专门弄个房间好了。
……
远处的玻璃门合上,直到那辆保时捷的踪影彻底消失,暗门后的太宰治才漠然地收起枪。
“悠一本来是要和我一起吃晚饭的。”他的神色平静,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之中,却像小孩子一样抱怨道。
坂口安吾看他一眼:“你们不是经常一起吃饭?”
太宰治无聊托腮:“可这是悠一邀请我的诶。”
所以都是那什么卧底任务的错。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也混进去当波卧底,但还没开始行动,就被猜到的森鸥外无情制止了。
“啊,对了。”太宰治抬眼,“刚刚在走廊上的时候,安吾你提到宫野小姐的事了吧。”
坂口安吾“嗯”了一声:“根据上次泷川带回来的东西,稍微能推测出一点他们藏身的地方,但还需要缩小范围。”
装订好的文件被打开。
太宰治垂目看了一眼。
琴酒君一定是因为生活太无聊,所以才会盯着悠一的。
既然如此,那他可以勉为其难地为他们制造点乐趣。
-
说实话,发烧这件事泷川悠一本来是装的。
但装着装着,莫名其妙就成真了。
“Gin竟然还真的带上你。”基安蒂侧过脸,她穿着一身礼服,饶有兴致地看向身边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少年,“都这样了,你们两个哪个才是疯子?”
泷川悠一有气无力地看她一眼,然后又无声地将目光挪了回来:“那肯定不是我。”
反正又不能打架,泷川悠一对这种活动没兴趣。
【“醒了也会乱跑,去哪里都一样。”】
出发的时候琴酒是这么说的,见斯缤尼塔耍赖地抱着沙发,随即毫无同情心地把他从沙发上捞了起来。
琴酒人呢?
泷川悠一默默坐正,目光扫过四周。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但还是以斯缤尼塔的身份第一次出现。
[拿破仑号游艇],从东京湾出发,绕港两周,历时个小时。
这上面的人大多戴着面具,来自世界各地的黑色组织。在这短短的小时内,所有的交易都将借由他们储存在手提箱中的筹码完成。
“你说港口黑手党派的会不会是泷川那小子?”基安蒂眯起眼,不屑地轻嗤道,“有点志气,斯缤尼塔,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和他交手?”
泷川悠一:“?”泷川悠一:“我没说过,我说的是我罪不至此。”
摆在酒杯边一直暗着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泷川悠一只看了一眼就站起身。
“去哪?”基安蒂问道。
泷川悠一:“琴酒让我去二楼的包厢。”
基安蒂回头,看向那个倚在楼梯边的身影。琴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厢里走了出来,他的手指修长,手背上是青色的血管,一截烟灰在他的两指间无声地抖落。
几乎是基安蒂看去的一瞬,琴酒冷淡的目光也移了过来。
基安蒂不爽地捏碎了酒杯。
有病,这都要抢。
“基安蒂好像生气了。”察觉到“同伴”的神色变化,泷川悠一走到琴酒身边时疑惑地说道。
琴酒不太在意地直起身子:“别管她。”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和以往不同的是,包厢里既没有酒的味道,也没有烟的气息。
可泷川悠一却在扑面而来的香气中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