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太可怕了。”
“能够把炸弹藏进警视厅总部,难道是在总部有——卧底?!”
诸伏景光想到这个敏感词,身体陡然一僵。
然而耳麦里玛尔戈啧啧的嘲笑打乱了他的想法。
“警视厅可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区区外卖都能让他们手忙脚乱……”
“呵。”
这下连诸伏景光都愣了。
竟然是,外卖吗?
他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表现。
组织这么草率的举动就让警视厅落入他们的大网中,这要他一个警视厅卧底怎么想!
他思绪混乱间,余光瞥见琴酒翻身跃入一楼,自己也本能往上一踏。
“玛尔戈,汇报。”
琴酒一手扶着耳麦,一手按在腰间的枪上,眼神冷冽。
快步行走间衣袂扬起,身后的青年握紧拳头,沉默地跟上。
走廊上空无一人,依稀能听见楼下喧哗声,甚至有些声音还是诸伏景光略微熟悉的。
他身侧的拳头越握越紧,死死咬着牙。
他不敢抬头盯着琴酒的背影,杀手对于旁人带有敌意的目光太过敏感,他担心琴酒发现自己的心思。
“前面左转就是档案室了。”
玛尔戈语气严肃认真,面对琴酒在的场合,他一向如此。
“不过大人,请小心,档案室的监控几分钟前不知为何坏了,我不能确定现在里面是否有人,但是前三个小时里都无人进出。”
琴酒眉头稍拧:“这么巧。”
他抽出手/枪,眼神微冷。
“就算有埋伏,也叫他有来无回!”
诸伏景光始终沉默,眼见着已经走到档案室门口,他手心灼烫,冷汗濡湿。
琴酒抬手,按在门把手上,毫不犹豫地推开!
诸伏景光只觉心脏几乎跳到喉口,快要不能正常呼吸了。
他闭眼,镇定下来。
“如果有人……”
他心里默念:“我就从后面开枪。”
“诸伏景光,你已经错过一次了,你不能一直错下去。”
“如果拼了命,或许能够把琴酒留在警视厅里。”
“……这样,卧底也不算白费。”
他心底自嘲似的讽笑一声:“按价值来算,还赚了呢。”
只是这些想法浮现时,他控制不住地想起那双绿色的眼睛,和前面这人冷淡但带着安抚意味的话语。
那些复杂难言的情绪一点点坠入诸伏景光心底,沉淀着,不知何时爆发。
然而任他思绪翻涌,眼前绷紧的黑衣背影却稍微轻松些许。
银发男人走进档案室,侧身让后面的黑衣青年进入。
——没有人,一片漆黑。
景光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愈发提心吊胆。
他心底下定决心不能让组织再次得逞,也发誓要将眼前来自黑衣组织的神秘高层留在这里。
哪怕豁出命去。
档案室无人。
他得再寻机会。
诸伏景光默默呼出一口气,跟上琴酒的步伐,在排布整齐的档案柜间假装寻找着目标文件。
组织想要的文件,一定对警视厅非常重要。
不能让琴酒拿到手,最坏的情况就是毁了文件。
他们逡巡在黑暗中,直到靠近最后一组档案柜。
所有都上了锁,静悄悄地矗立在隐秘的角落。
琴酒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一一看过去,最后目光顿住,嘴角一掀。
“这里。”
他刚要做什么,耳麦里突然响起玛尔戈略带惊慌和意外的警告。
“琴酒大人!”
“一楼的监控突然全部坏掉了!”
“有古怪!请务必小心!”
档案室两人动作均是一顿。
琴酒皱眉,转头看向诸伏景光:“你来。”
他抽出一根铁丝,递给青年:“我盯着门口。“
诸伏景光垂在身侧的手指突然抽动一下,黑暗中,他看不真切琴酒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这是一种信任。
他突然想起警校时期,自己和几个调皮捣蛋的友人溜进学校档案室里找案件资料的过往。
当时同样是面对上锁的档案柜。
【“小诸伏,这种细致活就咱俩能干……”
狐狸眼青年无奈地朝他耸耸肩:“小降谷和小阵平都去守前门后门了,咱俩一人一个柜子,尽量快一点,别让他俩被教官逮住啦!咱俩说不准能逃,可他俩被看到的概率可太大了!”
开锁的时候,他身边的青年还在絮絮叨叨:“这可是小阵平对我的信任,啧啧,我可不能辜负了,要不然小阵平该把我的机车大卸八块诶——”
他笑了笑:“好啦,研一,你要加快了,我这边快要可以了。”
“啊啊啊小诸伏你等等我啊——”】
黑衣青年神色恍惚地接过细铁丝,身侧那人同他擦肩而过,银发拂过时带起了风,发丝甚至扫到了他的脸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突然抬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臂。
“!!”
琴酒眯眼:“……绿川?”
诸伏景光也愣住了,他手微微颤栗,呼吸有些急促。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也会因为冲动而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吗?
心底好似有两个小人拉拉扯扯,要把他彻底分割成两半。
如果此时不是一片黑暗,或许琴酒可以发现,这一向冷漠的青年脸上,居然反复出现着两种表情。
像是割裂的两张脸。
一边冷漠没有情绪,一边瞳孔颤抖,近乎魔怔。
诸伏景光艰难地开口:“我……”
他刚刚发出一个细微的单音节,档案室门口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琴酒目光一凛,来不及细想诸伏景光的动作什么意思,反手拽住青年的手臂,往后退去。
他抬手扣在青年脖颈后面,俯身在其耳边低语:“别说话,躲后面。”
然后带着青年藏进档案柜与墙角的空缺中。
——非常窄,藏下一个人都勉强的程度,却硬生生塞进了两个成年男性。
若不是他们俩都偏瘦,这个档案柜绝不可能遮得住两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