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味很淡，并不易察觉。

但盛嘉衡却敏锐地察觉到，这是盛阮的味道。

他一瞬间门心跳过速。

盛阮匆匆忙忙摸着黑进来，根本记不得拉遮光窗帘这件事，因此只有一层漂亮的纱帘垂在窗前，此时一点点皎洁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屋子里，蒙蒙的月光下，房间门里的陈设看起来并不清晰。

床上小小的一团鼓包也不算太显眼，盛嘉衡心脏怦怦跳，沉静地轻轻合上房门，往床边走进了些，才看到被窝里露出来的半张雪白的脸蛋，床上的人应该是侧着身在睡，发丝凌乱地贴在他额前和脸侧，睡得很香甜，一只小熊耳朵露在被子外面。

阮阮为什么会在出现在这里，深夜里偷偷来躺在他的床上。

只是第一次，还是之前也一直如此，只是他没有发现？

盛阮睡着的样子很乖巧，他长相原本就是清纯漂亮的类型，白日里一双清亮的杏眼眨呀眨，看得人心脏跟着一颤一颤，此时睡着了，比起白日里少了几分灵动，却软乎乎的，越发让人看得心里又软又甜，他像是像恍然入梦懵懵懂懂的小精灵，栖息在这里。

盛嘉衡心脏忽地跳得很快，他俯下身来，轻轻抚摸了一下这张漂亮得不真实的脸，指腹触碰到的肌理细腻柔软，又白又软的一片，他温热的手指触碰上去时，睡梦中的盛阮似有所觉一般，蝶翼似的眼睫颤了颤，粉润的嘴唇微微开合了一下，像是发出来低软的梦呓。

“哥哥……”他喊的声音很低，像是从唇腔里挤出来的一点气音，软糯糯的，听不太真切。

盛嘉衡却很轻易地听懂了盛阮迷糊的梦话，是在叫他，或者说，是在叫梦里的他。

盛阮的眉心是舒展的，甚至唇角都带了一点浅浅的弧度。

大概是做了什么好梦。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盛嘉衡呼吸顿了一下，修长的手指顺着漂亮的挺翘的鼻尖滑落下去，按在了柔软的粉唇上。

霎时间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上一次在车里的情景，盛阮那时才刚被别的男人亲得乱七八糟，躺在副驾驶上，像是要糖吃的小孩儿似的，张着红润肿胀的嘴唇将他一节手指含进一片湿软之中。

而此时，躺在他被窝里的人，也如上次一般，顺从地张开粉艳的唇，想要将落在他唇上的东西都吃进去。

才刚刚被软热的舌尖触碰到，盛嘉衡便如同触电一般，往后退了一步，他手臂撞到了床头的柜子，上面摆着的相框应声而倒，盛嘉衡将相框扶起来。

这张照片是妈妈拍的，大概五六岁的小阮阮，被谢栩惹哭之后，眼泪汪汪地撇着嘴扑到他怀里要抱抱，当时年幼的谢栩也挂着眼泪，却还握着玩具紧张兮兮地赶在后面哄着阮阮。

许栀觉得有趣，便拍了下来。后面打印时，盛嘉衡将角落里的谢栩裁掉了去，只留了他和哭得可爱的盛阮。

盛阮睡得迷迷糊糊，被这响声吵醒，皱着眉睁开眼睛，月光很淡，他睡眼迷蒙着，眼皮子半掀开，隐隐约约看见盛嘉衡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哥哥……”他又小小声喊了一下，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盛阮迷糊地松开怀里的小熊玩偶，挣扎着将一双手臂伸出被子，一把将盛嘉衡的脖子环住，将人往自己怀里拉，“抱抱……”

盛嘉衡愣了一下。

但因为眼前要抱抱的人是盛阮，所以他也并没有任何挣扎，盛阮将他脖颈往下勾，他便就低下头来，任由这两条绵软的手臂将他圈住搂在怀里。

就像刚才被搂住的那只毛绒小熊一样。

盛阮力气很小，睡梦里更是软趴趴的，一对细白的胳膊虚虚地环着盛嘉衡的脖子，他还穿着白日里硬挺的西装，此刻倒在床上，深色的领带不知怎的在盛阮雪白的臂弯上绕了一圈，像是某种束缚。

他以这样的姿势被圈着脖子半躺在床上，脑袋便自然抵在了盛阮颈侧。

方才还觉得浅淡的甜香味立即盈满了他鼻腔，甚至要将他被子都熏透了，让他心脏都跟着悸动起来。

盛阮浑然未觉，只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抱住了一个和哥哥很像的玩偶，这气味让他觉得很安心，他便越发紧紧搂着。

盛嘉衡被他抱在怀里，脸颊贴着一块嫩滑温热的皮肤，嗅着盛阮身上的气息，脑袋都不太清醒了，身体竟可耻地起了反应。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的行为是不对的，盛阮年纪还小，他作为哥哥，应该及时理性地提醒他，保持好作为兄长的距离。

可面对盛阮的时候，理智并不总是能占据在上风的，就像他第一次发现简熠对盛阮有觊觎之心的时候，看到他漂亮弱小的弟弟被亲得满脸泪痕扑到他怀里的时候，盛嘉衡的处理方式就很不理智。

但同时，一丝不甘也在他心头浮上。

他一点点抱着宠着好好养着的弟弟，如今正像是一朵盛放的花，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只是被他的美貌和骨子里的香气吸引，便想要将花摘下。

如果这些人都可以，那他这个浇水施肥最多的人为什么不行。

盛阮和他，说到底也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盛嘉衡就着这个姿势在软乎乎的臂弯里躺了一会儿，才不舍地地将环绕着他脖颈的手臂移开。

他目光停在了环着盛阮臂弯的领带上，动作也缓了一瞬，盛嘉衡并没有将这段雪白的手臂解救出来，反而是将领带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

他指节的动作十分灵巧，三两下便绑出来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盛嘉衡从床上离开时，盛阮还在睡梦中，却还是蹙着眉伸手去抓他衬衣的领子。

怕弄醒了盛阮，盛嘉衡几乎是一点一点地将他手指头挪开了，像是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地送回到柔软的被窝里。

他从衣柜里找了一条睡裤，便去了客房的浴室里洗漱，弄了许久才出来。

等到他再回房间门时，床上的盛阮睡得依旧香甜，没了梦里的哥哥，他又将那只毛茸茸的小熊玩偶抱进了怀里，而现在盛嘉衡掀开被子躺到盛阮旁边，因为感受到了哥哥的气息，于是那只小熊玩偶便又被主人松开了拂到一边去。

盛阮一个翻身，便滚入到温暖熟悉的怀抱里，继续做着甜甜的美梦。盛嘉衡端详了一番正躺在他怀里的人。

主动爬上来他的床，裹紧他的被子，沾满了他的味道。

之后又将整张床都染上了盛阮自己的甜香气息。

此刻手臂上还打上了属于他的标记。

这就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等待他亲手剥出来更美丽的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