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冷白修长,是陆昶的手,此刻正掌心朝上,做出邀请的姿态。
盛阮扭头看了眼纪辞,他此刻也重新将脸转过来,靠在椅背上,一半侧脸落在暖黄的光里,另一半侧脸则遮掩在阴影中,唇角微微勾起来,眼中印着灯光的色泽,看起来很柔和,纪辞并没开口说什么,只这样静静凝视着他,盛阮还未平息的心跳在此刻又重新快速跃动起来。
“怎么了,你们几个怪怪的……”领队突然回头,视线狐疑地在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在陆昶那只手上停了一瞬,眼中划过一丝无语,他看了眼坐在后排的陆昶,又看了看纪辞,最终目光还是落到盛阮脸上,硬着头皮轻声说,“软软,陆昶脸上那些伤痕也麻烦你帮帮忙了。”
盛阮微微点头,脸上发热,说不出来其他话,他不再看纪辞,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将手轻轻搭在陆昶掌心,另一只手臂揽着厚重的大裙摆,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陆昶的手掌心带着火热的温度,烫得盛阮几乎握不住,他手腕一抖,掌心便快要滑落下来,然而陆昶的反应很快,他的手更有力,指骨紧缩,便将盛阮的手牢牢攥在自己掌心里,盛阮咬住下唇,心脏怦怦跳,不敢抬头去看陆昶。
过道狭小,就只有几步路的距离,盛阮搂着裙子躬下腰,走得很小心,可他越是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就偏偏越是容易出错,裙摆太长太大,他一只手臂并不能完全抱住,鞋子一不小心踩到了裙摆,盛阮整个身子都被带动着朝前倾倒。
“软软!”
他听到身后纪辞的惊呼。
盛阮下意识松开裙摆,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稳住身体,可身体朝前扑倒的速度太快,被陆昶攥住的那只手也骤然收到一股强硬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往前拉,盛阮还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结结实实地跌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他手掌已经被松开,双手都无力地扶在身下硬挺的肩头,手中的气垫粉盒骨碌碌滚落到陆昶身侧。
一双炙热的手掌隔着衣料紧贴在盛阮腰间,炙热的温度烫得他打了个颤,眼界一抖,便险些要落下泪珠子来,然而他腰肢被两条手臂紧紧锢住,钢铁浇筑似的无法撼动。
“软软,没事吧,有没有摔倒哪里?”
纪辞已经起身跟过来,盛阮跌倒时的裙摆拖拽在身后,纪辞脚步停在裙摆之后,目光紧锁着软软窝在陆昶胸膛里的纤瘦背影,紧抿着唇,眼瞳里平和的柔光尽数散去,他眼中罕见地露出锐利的寒意,径直对上陆昶带了些挑衅的目光。
“我没事。”盛阮微微抬起头来,颤声回应着纪辞,他眼中已经带上了朦胧的泪意,迷迷糊糊地对上陆昶的视线,光线很暗,陆昶的眼瞳像一道漩涡,涌动着深不见底的水流。
纪辞缓缓开口,声音又低又沉,带了些冷意:“队长,你弄疼她了。”他一贯都是很温和的,就连偶尔的开玩笑打趣时都是以极柔和的腔调,盛阮还是头一回听见他一这样的语气说话。
盛阮心神一颤,眼
睫如虚弱的蝶翼一般扇动几下,视线才终于清晰了些,而此时陆昶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不冷不热的,他意犹未尽地松开怀抱里的无力的腰肢,掌心从细弱的腰际擦过去,车上还有许多个人,或许正在看着他也说不定,盛阮心中羞耻,神魂都紧绷着,被这样一碰,浑身仿佛过电一般脱力地软在陆昶身上。
“怎么了,没摔着吧?”领队的声音有些紧张,然而纪辞高大的身影此刻躬身站在狭窄的过道里,便将后座的场景完全遮挡住了,他只能看到底下西装裤的缝隙里透出来的一小片暧昧的裙角,他喉结滚动了下,轻声说了句:“快到酒店了,你们尽快哦。”
车子还在行进中,领队有些无奈,还是尽心提醒道:“纪辞,你赶紧坐回去,这样危险。”
没人应声,领队便也不再看他们,叹了口气扭转回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盛阮趴在陆昶胸前,耳畔强劲快速的心脏跳动声几乎要将他耳膜震破,他呼吸的节奏被带得很乱,纪辞的视线宛如实质一般落在他背上,盛阮不回头都能感受得到,他不敢抬眼看陆昶,聚了些力气,便撑着身下的胸膛挣扎起身来,滚到身旁皮质座椅上,陆昶并未阻止他的动作,只是目光仍执拗地追随着他的脸。
盛阮稍稍坐直了些,将裙摆拉回了些到腿上,他舔舔唇,扭头对纪辞露出来一个笑:“我没事的纪辞,没有摔到,你快坐好,这样不安全。”
他脸上泛粉,眼尾晕着红,瞳孔中染着水光,有些忐忑地望过来,纪辞登时便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没什么表情的面容松动了些,轻轻点头:“有事叫我。”
说罢,他目光扭转回来,看了眼面不改色的陆昶,便回身坐回到了原先软软坐的那个位置上。
盛阮将裙摆整理了下,平复了些心神,才抿抿唇,抬眼去看陆昶,目光中带了些探究,他知道陆昶对他是有意思的,可谁也没明确挑破,就这样朦朦胧胧隔着一层窗户纸,可今晚陆昶的动作实在是反常了些。
总不可能是被他和纪辞刚才那个还没完成的亲吻刺激到了吧……
应该不至于,他和纪辞在陆昶面前亲亲热热的时候也并不少。
陆昶撑着身下的座椅,坐直了身体,倾靠过来,目光紧锁在盛阮脸上,轻声道:“开始吧。”
他肩宽体长,骤然的贴近,体温和他身上不知名的好闻香水气味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将盛阮包裹住,盛阮觉得有些热,低垂下眼睫,看见了落在陆昶身体另一侧的气垫粉盒,他探出沁着粉的指尖,指着气垫,小声问道:“陆神,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陆昶没答话,身体也没什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