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所见的一切实在有些不可思议的魔幻,谢栩一想到刚才看见的荒谬情景,便觉得非常不真实。
让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因为太想念盛阮了才会出现的幻觉。
这种感觉简直抓心挠肝地磨人,谢栩和盛阮从前也不是没有短暂分开过,然而盛阮就是有这样的奇妙的魅力,只需要攫取到一点点的芬芳便能让人轻易上瘾,才分开短短两天的时间,谢栩便已经觉得茶不思饭不想了。
他原本还告诫自己一定要克制,绝不能表现得太过粘人免得会招致厌烦,便打算暂且手机通话来把这一周熬过去,可偏偏昨晚微信聊天时,盛阮的那句想他了,便让谢栩彻底绷不住了,连夜买了今天回家的机票。
原是打算稍稍休整下,晚上直接去给盛阮一个惊喜,他期待的心情藏不住,中午下飞机上了回家的车之后,便忍不住兴奋的心情拍了沿途的风景照发给盛阮,算是隐晦的暗示,只是全然没想到计划会被打乱。
谢父看到谢栩的留言,临时给他来电让他代表谢家来出席一下今晚的宴会。
谢栩自然是有些不愿,但谢父一再强调今晚的宴会很重要,让他务必出席刷个脸,他犹豫了会儿,便干脆应下来了,谢栩的算盘打得响亮,等他宴会结束,便直接去找盛阮,到时候夜深了,再卖个可怜,也不怕阮阮不肯收留他过夜。
他坐在车里,满心想着再晚些突然登门后盛阮会是什么反应,唇畔的笑意压制不住,连司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乐呵地问着少爷是不是遇上什么开心的事了。
谢栩眉梢一挑,毫不遮掩地笑答道:“是啊,等下这边进去待一小会儿我直接就找机会开溜,再晚点就能见到全世界最能让我开心的人了。”
他怀着满心的期待,唇角上扬着,眉眼弯出只有想着盛阮时才有的温柔弧度,心里盘算起一会儿回去见到阮阮是直接上去将人抱起来亲一嘴,还是先说想点什么应景的情话搞下气氛,却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他会这么快就见到盛阮,还是在这样的境地下:
他心心念念的小男朋友正穿着他从未见过的漂亮裙子,被陌生的男人压在楼梯栏杆上亲吻,或者也不完全是被压着亲,那双在灯下白得晃眼的手臂松松地环着陌生男人的脖颈,像是对这个亲吻无声的回应,落在谢栩眼中,刺得他眼瞳生疼……
起先一眼望过去,谢栩只以为是眉眼相似的两个人,毕竟盛阮从升入小学之后,就再不愿意穿裙子,又怎么可能在长大之后穿着这么隆重的礼服裙出现在这里,可那格外相似的眉眼让谢栩忍不住驻足多看了几眼,这闲来无事多看的几眼,便让他看出些端倪来。
他和盛阮一起长大,亲眼见证着盛阮一点点慢慢长成现如今的惊艳模样,这张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早已深刻地印在谢栩心里,他下意识断定自己绝不会可能会认错。
而楼梯上的穿着裙子的“盛阮”的反应也印证了他的想法,谢栩看见对方和他视线对上时眼中的惊诧和下意识推开身上男人的小动作,心下沉
了几分,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他站定在原地,双腿也像是被灌了铅,一步也挪动不得。
车里司机大概是发现了谢栩的异常,开口提醒了一声,谢栩才缓过神来,再一抬眼看过去,宴厅依旧灯火通明,然而旁侧的木质楼梯上却已经空荡荡。
谢栩蹙起眉心,下意识抬腿朝走过去,他并不觉得自己看错了,刚才的那个眼神交汇的情绪还未散去,他再如何想见到盛阮,也不可能骤然凭空构造出来一个这样荒谬的场景以及穿着裙装涂抹口红的阮阮。
谢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了一点汗的手掌有些抖,险些无法解锁屏幕,他一边朝大楼走去,一边给盛阮拨电话,只是电话拨出去一遍又一遍,始终都是无人接听,他于是间歇着发微信过去,也毫无回应。
整颗心一下子坠入了谷底。
谢栩走到宴厅前,见到厅门口用粉色气球摆出来的“happybirthday”的可爱字样,他猜测这大概是个女孩子的生日宴,只是盛阮从小到大交过的所有朋友他几乎全都认得,谢栩在脑海里迅速检索了一遍,并不记得他有什么女性朋友是在最近过生日的,更何况,若是真的有,那通知了盛阮,也必定会通知到他这里来。
他没从正门进去,脚步一转,便走向了旁侧的楼梯,他先前便是在这处见到的盛阮,顺着一阶一阶的木质楼梯往上走,谢栩似乎还能闻到空气中残存的一点气息,他穿着一看就很昂贵的西装,说是来赴这场生日宴的也丝毫不突兀,服务生见道也并不阻拦,只以为是被邀请的宾客,主动带路到了宴厅的位置。
谢栩朝宴厅里面看了一圈,生日宴的气氛十分温馨,整个大厅都被装饰成了暖调的粉色,他目光在里面细细搜寻过后,却并找到他想找的人,他心里有些焦躁,却依然维持着极好的耐心,在整层楼一点一点查找着,却始终没有见到任何疑似盛阮的踪迹。
没找到人他内心地反而奇妙地松了一口气。
谢栩一遍持续不断地继续播着盛阮的电话,一边继续转悠,这栋双层的宴厅空间并不大,内部的构造也不复杂,盛阮的那张脸和身形也绝不是在人堆里能被淹没的类型。
是他没休息好看花了眼,还是盛阮认出了他在故意躲着?
这两种猜测在脑海中萌生的那一刻,谢栩内心中竟产生了空前的无措,唇线下意识地崩成一条直线,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推演起来,假如他真的没看错,刚才他看见的那个“女孩子”的确是盛阮,倘若他眼下将人找到了又该怎么处理,要去质问他的男朋友为什么穿着裙子扮做女孩模样去和另外的男人接吻?
或者更坏一点的打算,谢栩这会儿并不想刚才那样隔得远,若是他面对面撞破了盛阮和别的男人举止亲密地依在一起,那他应该做些什么?是要冲动上去质问吗,那样的境地下,恐怕无论说些其他的什么话都必然会在两人之间劈下裂痕。
他眼下能想象到的所有的一切后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一旦想到会有这种可能,谢栩内心便立
即萌生出了比刚才见到盛阮和别人接吻还要更加难以忍受的痛感,头一回产生出退却的心思。他不得不承认,比起他刚才看见的那些,他其实更害怕自己会有一丝一毫失去盛阮的可能性。
等他再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步梯附近一处几乎没什么人走动的僻静地方,一抬眼便见到侧前方一处半开着门的杂物间,远远地隐约能看见门里的半边侧影,顶着粉色头发的男人半躬着身体背对着他这边,从这个站姿来看,杂物间更深处应当还有什么,是还有一个人吗?
他脚步本能地停顿下来没再往前去,然而他人都已经找到了这里,现在转身离开又隐隐有些不甘心。
谢栩闭了闭眼,回想了下刚才在外面看见的场景,和绿裙子少女亲吻的那个男人,发色并不是这样惹眼的粉,而是黑色或者深棕。
他深吸一口气,内心告诫着自己,再去试最后一回,要是仍没有线索,他便立即离开去赴他该赴的宴会,只当做今晚什么也没看见……
杂物间的铁门在谢栩身前不远处被重重合上,半隐在门后的西装背影彻底消匿不见,金属门闭合时发出刺耳的噪音。
谢栩脚步很稳,缓缓走到门前,蹙着眉抬起手叩门时,才发觉自己掌心出了些薄汗。
敲门后的第一句发问没得到答复,谢栩耐心地等待了片刻。就这手臂一顿的功夫,他便听见了里面的动静,不知什么被压出来的吱吱呀呀声,衣料摩擦声,暧昧的喘息和黏腻的水声。陆昶眉头嫌恶地蹙起,本能地退却了两步。
盛阮心跳极快,神经绷紧,泪眼朦胧着甚至有些看不太清身上人的脸,却能清晰听到敲门的声音。
他被亲得有些晕,然而头脑却高度紧张,谢栩和他之间现在隔绝着一道不透光的铁门,什么也看不见,但尽管如此,盛阮依然有种被拿到熟悉的灼烈目光凝视的错觉。
极度的紧张和羞耻感让盛阮忍不住整个人瑟缩在陆昶身下颤栗起来,双手有些无力地抓了抓身下的纸箱,口涎顺着唇角落下,眼睫轻轻一颤,泪珠便也一起坠下,他像是水做的,此刻整个人也都软成了一滩水。
喜欢的人躺在自己怀里展现出这样的美丽情态,对于任何一个生理正常男人来讲都是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不必说陆昶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
他此刻神经血肉里处处都叫嚣着兴奋,陆昶性子向来随性恣意,并不如纪辞一般克制忍耐,情绪到了的时候一切便都像是水到渠成。
譬如现在。
他轻轻低下头下去啃咬着甘甜柔软的唇瓣,腾出一只大手将那双因脱力而垂坠下去的一对腕骨扼住,不容置疑地压在盛阮头顶上,纤细的手臂折叠起,连带着削肩和仰起的脖颈都勾出优美的线条。
陆昶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轻点在他身下被礼服裙束起的柔软腰际,带着灼热温度的的指.尖顺着内凹的腰线逐渐往下,隔着一层衣料落在腿上。
于是身下的人便自然而然抖得愈发厉害。
“呜呜……”盛阮眼泪刹不住
地落下来,忍不住从唇腔里溢出几声低咽,浑身发软到聚不出来一点点挣扎的力气。
陆昶的气息愈发热切,蜷曲的指骨慢慢舒展开,他身体的温度热得惊人,试探的意味不言而喻。
盛阮眼瞳不自觉张大,被他这样的动作刺激得完全没办法思考了,脑海里霎时间一片空白。
腿上的触觉并不陌生,甚至此刻门外的人也对他做过同样的事情,盛阮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反应过来,本能地瑟缩着两双腿并得更紧,然而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却惹得身上的陆昶呼吸节奏更乱了些。
陆昶忍耐得快要爆炸,幽暗的空间里,他全部的感官都沉溺在怀里的软软身上,他还是头一回和人这样亲近,只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人,只是亲一亲碰一碰,便浑身软得不像话,微喘的呼吸和呜咽都像是带着甜腻的钩子,仿佛从皮肉内里沁出来的似有若无的香气在体温升高时像是骤然打开了某种开关,陆昶鼻翼一动,便嗅到了满怀的甜香。
他极力忍耐着,放过了被他啃得红肿得快要失去知觉的唇瓣和软舌,陆昶稍稍抬起头,目光迫切又强势地落在身下泛着潮红漂亮脸蛋上,幸而还留着最后一丝理智,他声音低沉嘶哑:“可以吗?()”
盛阮被他亲得快要晕过去,脑袋里缺氧得厉害,全然反应不过来陆昶说的话,只是听到有人说话,便下意识抬起了湿红的眼皮望过去,眼睫湿哒哒地黏连起来串着细碎的泪珠,泛着朦胧水雾的瞳孔还有些发蒙,水盈盈的带着懵懂的失神。
嘶,陆昶深吸一口气,意识里还清醒地提醒自己克制,身上却不受控制地硬得发疼。
盛阮骤然恢复了呼吸,唇齿微张着,带了些喘意地大口呼吸着,他盘起的头发已经被蹭得很凌乱,双手还被扣住腕骨按在头顶。
陆昶疯起来便不懂轻重,那对雪白伶仃的手腕子已经被锢出了一圈红痕。
这样暧昧的声响,谢栩隐约能猜测得到里面的情景,若换在平时,他碰上这种在外头随处发情的情侣,只会立即躲开,或者还会给盛阮发个微信随口吐槽一下,可他想才刚刚下了决心,便又只好忍耐着嫌恶,扬手再继续敲门。
2.0声音冰冷,尽责地汇报进度:“恭喜宿主,任务进度完成100%了,双男主之陆昶线任务圆满完成,请宿主尽快找机会脱离本世界。?[(()”
盛阮迷迷糊糊地听见这声音,倒是清醒了不少,呼吸缓过来之后,身体的其他感官便逐步恢复了过来,他眼神聚焦,便对上了陆昶格外棱角分明的面容,陆昶背对着门缝里照进来的那一点光,面容有些模糊,可双眼却亮得惊人。盛阮能清晰地看到陆昶的双瞳,那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像是狼见了肉一般桀骜的野性。
盛阮眼皮一跳,下意识挣扎了一下,腕骨上丝丝缕缕的疼痛将他的思维唤回了些,他蹙起眉,有着不满,沙哑出声:“……疼。”
盛阮唇舌还麻着不太听话,说话间黏糊糊地像猫叫似的,尾音不自觉上翘,陆昶愣怔着,被这钩子似的尾音钓得心痒痒,眼中的桀
() 骜和狼一般的野性仿佛是一晃而过的假象,在这清凌凌的不满目光中,化为了已被驯化的犬,无形的项圈挂在他脖颈上,被另一端的尾指轻轻一勾,便心甘情愿地垂下高贵的头颅。
陆昶神色一瞬间变软,手上的力卸下来,将被他攥住的双手碰到面前来,即便在只有一丝光亮的黑暗中,这双漂亮的手也白得发光,腕骨上那一圈暧昧的红痕格外刺眼,陆昶目光顿住一瞬,眼神微动,紧接着又闪过懊悔,轻声道:“……对不起,我给你吹吹。”
“不要。”盛阮蹙着眉缩回手,推了推陆昶胸膛,却丝毫没有撼动,他抬脸起来,陆昶眼神依旧炽烈地看下来。
谢栩脸色难看,眉头紧锁着,衣袋里手机持续着震动。从走到这扇门前到现在,他听了快十分钟的墙角,耐心已经所剩无几,有些暴躁地缩回手挂断了电话,再敲门时,力度又更大了些,冷冷道:“有人吗?”
盛阮听见这声音,才恍然记起来谢栩还在门外,他呼吸一窒,下意识抬眼看向陆昶求助。
门外的人使的力气不轻,又很执着,大有一副没得到回应便不肯罢休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