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凌林后悔吃那药了。
精神领域的扩张和自身境界的提升都相对隐形,他还没有切实感受到这两个附加效果的好处,但吃了那药带来的孕期反应却是真真切切的。
前几天郁凌林还能揣着崽子满世界作妖,跟着一群恐怖分子一起搅和得这个城市不得安宁。
可今天的郁凌林却只能蔫头耷脑地靠在项今歌身上,忍耐着全身乏力、下肢微微浮肿和恶心想吐的孕期症状。
此时郁凌林和项今歌已经搭上了去往希望之都的火车,他从早上吃了早餐之后,胃里翻腾的感觉就没停过。
郁凌林就像只得了病的奶猫一样,恹恹的,没有精神,困倦想吐,甚至因为突如其来的下肢浮肿,原本应当合脚的鞋也变得狭小起来,总觉得有些挤脚。
此时郁凌林将项今歌当做坐垫,脱了鞋,横坐在项今歌的腿上,白玉似的脚就落在项今歌大.腿边,项今歌用自己的外套帮他把脚盖了起来。
郁凌林缩成一团,其实此时他胸部也隐约有些胀痛,这也是孕期反应之一。想他当男人当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受。
这辆火车的构造有点类似老式的绿皮火车,前后相邻的两排座椅会相对而摆,中间有张小桌,此时在郁凌林和项今歌对面坐着陆星河和陆星桥。
陆星河和陆星桥也要去希望之都。
或者说,他们两人本就是要去希望之都的,只是半路上听说了不可思议之城有沉睡者之心的事情才临时改道,去了不可思议之城一趟。此时去希望之都,不过是返回原本的计划路线。
对面的陆星河在给陆星桥剥橘子,顺手给郁凌林递了一袋梅子干,说如果胃里实在不舒服,嘴里含一个说不定会好一点。
郁凌林没搭理陆星河的好心,这时候怀里抱着一只小熊猫,领口趴着一只小水母。整个人软呼呼病歪歪的靠在项今歌的怀里,因为头发一直在项今歌胸口的衣服上摩擦,弄得有些乱糟糟的。
无论是熊猫还是水母都不能安抚他的情绪,郁凌林缩着身子皱着眉头,满脸写着不爽。
项今歌担心这位活祖宗一个不爽就从他怀里钻出去毁灭世界,让全世界给他的好心情陪葬,所以这会儿用手拦着郁凌林的腰,静静的释放信息素安抚他。
他们两人是做过永久标记的关系,项今歌的信息素对郁凌林的孕期反应有一定遏制作用。若非如此,郁凌林也不会以这样的姿势挂在项今歌身上。
项今歌给自家娇.妻顺毛:“虽然我现在的想法有些出格,但是我觉得你能干得出来。宝,答应我,就算怀孕很辛苦,你也不能一个抽风就拿刀把孩子给掏出来。”
陆星河:………
陆星河手里的橘子都惊掉了,还是陆星桥帮他捡起来的。
掏……出来……?
项今歌迎着陆星河的目光也是一脸无奈,疯批家属不好当啊。
看看看看,这才几天,他就已经学会了用郁凌林想问题的方式思考问题,然后努力做到防范于未然。
郁凌林此时不想说话,眼皮子都没抬。
他不是特别娇气的人,相反,他这人是越疼越兴奋的。
但现在他所感知到的难受不同于疼痛,真是这辈子加上辈子都没有这么难熬过。
郁凌林蔫哒哒地闭上眼睛缩在项今歌的怀中,准备睡一觉。难为他这种人此时居然也有了自欺欺人的想法,想着睡着了就好了。
可他还没彻底入睡呢,半梦半醒间肚子里的东西突然踹了他一脚,直接就给他踹醒了。
郁凌林:“……”
项今歌感知到郁凌林的情绪恶性变化,立刻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甚至去他腰间偷摸蝴.蝶.刀,把作案工具提前没收。
郁凌林感知到了,但他没动,他实在是不想动。
此时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疑惑这世上所有因为怀孕生子而产生不幸的雌性生物为什么不向蜘蛛和螳螂看齐呢——她们到底是怎么在吃苦的同时,还容忍了雄性在他们面前蹦达的。
郁凌林不打算容忍,这时候对项今歌的记仇又多了一笔。
虽然他并没有打算把这孩子分给项今歌,严格来说这孩子也不算他和项今歌两人结合才怀上的,但并不影响他把锅扣在项今歌头上。
等他好了,有力气了,项今歌没有好果子吃。
陆星河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剥橘子,剥完之后分成三份,除他自己之外每人递了一份,项今歌和郁凌林没要,于是所有的橘子都进入了陆星桥的肚子里。
在陆星桥吃橘子的时候,陆星河的眼睛一直落在郁凌林的身上。
此时若是从车窗看出去,就能见到一只黑色的鸟儿在展翅飞翔,而且始终跟着这个车厢。
是不死鸟。
郁凌林身上带着不死鸟教会的权戒和黑哨,某种意义上,这意味着郁凌林本人就是不死鸟教会和不死鸟的主人。
虽然以郁凌林此时的境界,不死鸟不一定能听从他的命令,但不死鸟依旧受到权戒和黑哨的影响,自发的跟着这两个东西的行进轨迹移动。
陆星河其实很想收回这两个东西,不是觊觎不死鸟教会的权力和不死鸟的力量,只是单纯因为这两个东西曾属于他的母亲。
他自幼便和母亲分离,如今母亲已经故去,相见无期,所以想收回母亲的东西当做念想。
今早他与郁凌林说过此事,并没有说的很明显,只是试探了一番,但郁凌林对悲惨的事情有着天生的感知能力和后天的兴趣浓厚,愣是凭着陆星河试探的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陆星河的悲惨过往大概是身体不适的郁凌林整个早上获得的唯一快乐。
可郁凌林既不是雷锋也不是菩萨,不会因为陆星河说出一段伤痛的过往,就把东西交还给人家的。相反,他还套路了陆星河一把,拿着这两个东西做饵,把陆星河忽悠成了自己的小弟。
他给了陆星河一个空头支票,如果有一天陆星河做了什么让他满意的事,或者他身上有了郁凌林想要的东西能与之交换,他就把这两个东西还给陆星河。
陆星河应下了。
所以这会儿他跟郁凌林应该算是主仆或者上下级的关系。
陆星河盯着郁凌林埋在项今歌怀里的脸,大半张脸都贴在项今歌胸膛上,只露出了小半侧脸,好心提醒项今歌:“你确定他是孕期反应而不是晕车?”
项今歌掀开外套盖着的脚给陆星河看了一眼。
那脚白得像是某种刚刚剥皮的水果,瞧着让人觉得脆生生甜津津的,项今歌伸手在他脚背上按了一下。
按下去就是浅浅一个坑,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弹上来,标准的浮肿迹象。
项今歌叹息一声,“真羡慕你看他蔫哒哒的还能担心。”
像项今歌这种被祸害惯了的人,只觉得庆幸。
要知道上次在火车上,他就一眼没看住,郁凌林就去杀了个人。
现在病歪歪的真好呀!省心!!
不同于主子的没良心,小熊猫倒是一会儿抬头看郁凌林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担心,还动不动就伸出小爪爪碰碰郁凌林的脸,看看他有没有发烧。
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老老实实的窝在郁凌林怀里动也不敢动,怕郁凌林抱着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