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黎离收剑朝自己走来, 即便现在的地精长老只是灵魂，依然觉得自己的浑身发冷。

上次黎离出手的时候，地精长老并没有与她正面相对, 所以并没有切实感受到来自杀戮法则的恐怖压迫力。

但是这一次不同了。

在黎离方才追杀二号神使的时候，黎离的剑离他最近的时候不过数寸距离，枯荣剑的剑风几乎都贴着地精长老的脸掠过了，那种让人的灵魂也为之颤栗的死亡威胁……

地精长老想起的时候依然觉得后怕。

他忍不住抬起头, 紧紧地盯着远方的废墟。

这附近的甬道已经因为刚才战斗的波动被震得粉碎，墙壁上的坑洞和剑痕几乎让这条原本完整的甬道也变成废墟，灰尘弥漫在甬道之中，照明魔法阵时明时暗的闪烁不停，兴许是魔法阵出现了故障, 原本暖色的光芒现在也变成了惨淡的冷色调，这些冷光落在废墟中的那具神使的尸体上, 后者的眼睛还睁着，脸上尤存那抹算计尽一切的笑容。

地精长老叹息一声, 撩起魔法袍子一脚，迈着并不算长的腿艰难地绕过掉落的巨石，走到了神使的尸体边上。

他感慨道：“这个神使的想法其实没有一点错, 祂已经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与其被我们抓住当作诱饵引出另外两个人, 又或者是被灵魂搜索出其他关键信息，果断的选择死亡, 等待下一次苏醒，反而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带着更多记忆重新醒来的祂肯定会更加警觉，也会提前想好针对我们和黎离大人的应对方式。”

他们本就是由灵魂构成的虚幻存在，当灵魂受到重创不足以支撑虚拟的形态时, 就会自动陷入沉睡，除非一次性的创伤太狠，不足以支撑起下一次的苏醒。

但是二号神使估计到死都没有想到，这一回祂死了就是真死了，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了。

在之前的预测中，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在这一次死亡循环中牺牲的准备……

地精长老并不清楚黎离到底掌握了什么力量，竟然可以无视掉这座魔法阵的规则将人彻底抹杀掉。虽然内心充满了好奇，但是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底牌，所以并没有冒昧询问。

他用魔杖扒拉了一下神使的尸体，回想了一下这个神使在临死前爆发出的那道强大的灵魂力量，脸上带着感慨的表情抬头面向黎离。

“黎离大人，您这次出手真的拯救了我们第五塔城，若不是您，恐怕我们过去一万年，不，算上覆灭前的那一千年，所有的计划都要归于烟消云散了……”

黎离愣了一下，虽然她平时挺不要脸挺享受被夸奖的，但是地精长老这夸得未免太过了……

似乎是看懂了黎离的想法，地精长老神情逐渐郑重起来，他叹息了一声，对着黎离道。

“黎离大人，我这么说您可能会觉得我是在吹嘘奉承您，但是这话是事实。”

“我和这些神使打过太久的交道了，对于他们掌握的力量也非常了解。这个神使，祂的力量似乎是强大的灵魂类魔法，在万年前的战斗中，祂并没有其他几个神使带来的威胁性大，但是当第五塔城变成一座亡灵之城后，祂过于强大的灵魂力量，成了我们面临的最棘手的问题。”

地精长老回想起过去的经历，握着魔杖的手也不断收紧，眼底的沉痛逐渐加深。

“当战场变成灵魂对抗之后，这个神使的力量简直碾压了我们……其实，当初这道灵魂封禁大阵存在的意义不仅是困死神使的灵魂，不让祂们逃回神国，更是想要尽可能的保存更多第五塔城的残魂。”

“按照我们刚开始的估计，我们以为，我们第五塔城这么多的亡魂，只要消磨上千年，牺牲掉我们这些红色尖塔的老家伙们，就能够把神国的那些家伙的灵魂也彻底磨死了。”

“但是从第一次开始苏醒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我们的想法错了……”

“祂的灵魂远胜过我们的强度，轻而易举就将我们碾碎，在第一次循环中，祂就让我们之中很多人还未完全施展力量就重新陷入沉睡。”

“后来的循环中，最可怕的那次，祂甚至突然用灵魂力量夺过了一个长老的身体操控权，让整个第五塔城的阵法失效了……第五塔城中有两成的人，彻底死在了那次循环中。”

说到这里的时候，地精长老的声音已然带上了一丝哽塞，他背过身用袍子擦了擦眼睛，才继续对黎离说下去。

“祂这次已经拥有了记忆，知道我们的所有战斗手段，如果真的让祂潜伏在塔城之中，后果不堪设想……若不是黎离大人先察觉到祂的提前苏醒，又将祂彻底抹杀掉，恐怕我们真的要遇到大麻烦了。”

“而且，您和药檀还出手提前布置了那道神奇的阵法，让我们外面的人免受波及，这次可以算得上是毫无损伤的解决了最大的威胁，您果然是预言中为我们带来真正自由的那位大人。”

说着，地精长老已经躬下身，无比虔诚地对着黎离深深的弯腰行李。

黎离扶正地精长老的身体，面对着后者看神明似的灼热眼神，她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于是飞快转了话题。

“刚才祂出现到和我战斗再到死亡的时候，我都一直注意着周围的气息，没有发现其他神使的波动，剩下两个神使的灵魂应该还在沉睡中，并没有跟祂一样提前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