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朝一脚步顿了顿, 对张雅云说:“没有。”
张雅云浅浅一笑,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他坐下:“我是听小江说的。”
“小宴, 这么大的人了,可不能讳疾忌医。”
宴朝一入座,沉默片刻,耐着性子重复道:“真的没有。”
“是么。”张雅云又笑了笑, 给他倒了杯茶, 期间眼神时不时地飘向右侧。
从头到脚, 毫不掩饰地扫视着他, 试图打量出“隐疾”到底是个什么疾。
“喝茶。”张雅云笑道, “今天过来有什么事么?”
宴朝一接过茶杯,指腹摩挲着杯壁,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想问江成道当年在泾河市, 到底做了什么事。”
张雅云眼睫一颤,脸上的笑容缓缓减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爸他以前去过泾河市么。”
宴朝一定睛看他,缓缓说:“我知道江辞无的真正身份。”
张雅云掀起眼皮, 直直地看着他:“小江不就是我儿子么。”
“还能有什么身份?”
宴朝一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对她说:“张女士, 你不用和我兜圈子, 我知道很多事。”
“知道江辞无为什么体质特殊。”
张雅云细眉一挑:“是么?”
“他体质介于阴阳两界之间,不受五行所限, 超脱六道,”宴朝一顿了顿, 委婉地说, “他不是普通人。”
“我也知道他脖子上戴的是补天石。”
他解释道:“江成道以前和我说过一些事, 但不是全部。”
“所以我想趁今天他去医院体检,找你好好聊一聊。”
听到这话,张雅云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宴朝一,质问道:“你是谁?”
宴朝一抿了抿唇,缓缓说:“我是你……儿婿。”
张雅云:“……”
谁他妈问你这个了?!
宴朝一思索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现在算是一家人。”
张雅云:“……我不是在问你和小江的关系。”
宴朝一当然知道她在问什么,他没有直接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半阖着眸子,委婉地说:“我是江成道的一位旧友。”
张雅云没有说话,盯着他看好一会儿。
她没有怀疑宴朝一话的真实性。
她知道江成道的好友遍布全国,从道士观主到寺庙里的扫地僧,甚至在冥界都有不少关系好的阴魂厉鬼。
宴朝一在数月前就出现在香火店,从他的所作所为看来,一直都在帮小江……
而且小江和他确定了关系,甚至带给自己和老江看过……
宴朝一喝了口茶,见她陷入了沉思,轻声提醒:“我们的目的是同一个。”
“我今天来是为了江辞无。”
张雅云眼睫颤了颤,问道:“你知道多少?”
宴朝一坦白道:“江成道在世的时候,他偶尔会和我联系。”
“我知道你们和圣蛊教的所有事,知道江辞无和补天石的关系,他的体质。”
“这次去高村,发现了高村的聚灵阵、补天石的碎石,听说了女娲庙被毁的事。”
“但我还是不能确定五十年前江成道在泾河市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二十多年前,江辞无是怎么出生的。”
张雅云呼出一口气,捏了捏鼻梁。
半晌,她轻叹道:“爸很久以前和我说过,他从一位阴差那儿得知了天道即将崩塌的预言。”
“他算了一卦,时间就在这百年内,更重要的是,他在卦象内看到了一线生机,地点就在泾河市。”
“他说他在那边待了很久,才确定地点在高村,然后就去了高村,去了女娲庙,看到了卦象上的生机。”
宴朝一问道:“是当初的女娲神像?”
“对,”张雅云点了点头,对他说,“他说他看的生机,是字面意义上的生机,不是普遍意义的生机。”
“女娲神像带有生气。”
“很微弱的生气,他不敢轻举妄动,就在高村住下了,在庙的周围布下聚灵阵,帮村民们解决了旱灾饥荒的问题……”
“他在高村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女娲庙被雷劈了,女娲神像碎裂,他说他看到了更充盈的生机。”
“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所以把神像带回家了,让人给高村重新打了一尊女娲神像。”
宴朝一:“然后呢?”
张雅云喝了口茶,没有直接往下说,而是问他:“你进来的时候,看到院子里有阵法了吧。”
宴朝一点头。
张雅云:“那阵法以前是聚灵阵,等小江长大了,才改了。”
宴朝一看着他:“你们把神像带到这儿了?”
张雅云嗯了声,抬手指了指院子一角,慢慢说:“以前那边有座假山,神像,准确地说,补天石的就放在那边,聚灵阵的阵眼。”
“然后过了三十多年,院子被雷劈了。”
她眨了下眼,眼底有些怀念,笑道:“我当时刚和老江结婚,还以为是仇家找上门了,连忙出去。”
“然后就看到爸爸抱着婴儿,老江当时还以为是爸在外面的私生子。”
“爸当时也没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把小江往老江怀里一塞,说这是他以后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