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朝一看了眼江辞无抓着牛防的动作, 缓缓对江辞无说:“他的确是自己鬼。”
“我之前和你提过的牛防。”
江辞无看着宴朝一淡然的神情,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宴朝一根本就不是什么酆都大帝的儿子!
他根本就是酆都大帝本人、不,本鬼?!
江辞无忍不住眨了下眼, 过往被他忽略、误解的线索一条条地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难怪当初在高村的时候,宴朝一会说出要酆都大帝心印, 得亲一口。
难怪宴朝一那么了解冥界地府。
小夜也提过五殿阎王和酆都大帝经常往阳间跑、祝英脱口而出的“您”字……
种种线索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 江辞无一时间愣住了。
牛防等了会儿,都没等到江辞无松手, 忍不住又嚎了声:“大人!”
宴朝一这才发现江辞无有些恍神,他往前走了一步, 问道:“怎么了?”
江辞无眨了眨眼, 慢慢回过神。
他松开掐着牛防脖子的手, 幽幽地对宴朝一说:“你不是冥二代啊。”
宴朝一微微一怔:“谁说我是冥二代?”
话音落地,他也反应过来了。
江辞无似乎是误会了他的真正身份。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一旁的祝英看了看江辞无,又看了看宴朝一, 看出他们之间似乎出现了点误会,大步走到门口, 开口道:“你们俩慢慢聊。”
“我和这位牛先生先下楼。”
说完, 她扯了扯还想看戏的牛防, 退出这间卧室。
祝英正要关上门,只见夜游巡使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看到牛防的刹那, 他瞳孔一震:“牛大人!”
夜游巡使嗖得飞到牛防面前,尊敬地说:“牛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牛防瞥了眼被宴朝一关上的卧室门, 清了清嗓子:“没什么, 路过就过来打声招呼。”
祝英:“我们下楼说吧, 我给两位泡茶、不是,烧点香火。”
“那感情好。”
“麻烦祝会长了。”
…………
卧室内
江辞无和宴朝一仍然对视着。
过了半晌,两人又同时开口。
宴朝一:“你误会了。”
江辞无:“我误会了。”
宴朝一沉默片刻,忍不住问他:“你以为我是谁?”
江辞无眼神飘了飘,慢吞吞地说:“我以为你是你儿子。”
宴朝一再次陷入沉默。
他一开始的确是在隐瞒自己的身份。
后来相处久了,动心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坦白身份,索性就是不隐瞒了,能做什么,能说什么,甚至和牛防的聊天记录,都明晃晃地摆在江辞无眼皮子底下。
再后来,宴朝一发现江辞无知道自己和冥界的关系,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猜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有多说什么。
压根儿没想到江辞无只猜到了他身份的一半,嗯,字面意义上的一半。
江辞无也有点无语。
他当然看出来宴朝一没怎么隐瞒身份,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猜对了宴朝一的身份。
他以为自己知道,便没有多问宴朝一什么。
完全没料到他们俩闹出了这种乌龙,一个以为自己知道,一个以为对方知道。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俩还是有着一种特别的默契。
就这么又安静了好一会儿,宴朝一率先开口:“是我不对。”
“应该和你说清楚。”
江辞无有些诧异。
他们俩都心知肚明真正的原因,他没想到宴朝一会把过错揽到他自己身上。
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心虚?
像是心里有鬼似的。
江辞无眉梢微挑,盯着宴朝一看了会儿:“不说这个,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事瞒着我?”
他往后一靠,斜斜地倚着门,开门见山地说:“宴朝一,你这几天有点奇怪。”
宴朝一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地垂下眸子,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见状,江辞无扯了下唇角,对他说:“我劝你老实交代。”
“坦白从宽,抗拒单身。”
抗拒的后果过于严重,宴朝一抿紧了唇,薄唇近乎抿成一条支线。
顷刻,他轻叹了声,对江辞无说:“你还记得你和夜游巡使认识的经过么。”
“当然。”江辞无挑了挑眉,事情居然可以追溯到他刚开香火店的时候?
他忍不住问:“难不成小夜勾我魂的事,早就暴露了?”
“不是,”宴朝一摇了摇头,对他说,“他只是将你的体质上报了,免得其他阴差犯错。”
江辞无哦了声,心想,小夜还挺靠谱的,为其他鬼着想。
宴朝一继续解释:“你的体质极为特殊,我这些年一直在想预言的事。”
“所以当他上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明白了预言的另一层意思。”
他撩起眼皮,看着江辞无漆黑的眸子,抿唇道:“我从一开始就是特地去香火店的。”
“为了找你。”
江辞无哦了声,平静地说:“然后你就对我见色起意了?”
宴朝一干巴巴地纠正:“是日久生情。”
“一个意思,”江辞无随口说了句,上下打量宴朝一的身体,犹豫片刻,好奇地问,“所以你是人还是鬼?”
宴朝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盯着他的脸。
看了会儿,确定江辞无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怒气,只是眼底有些好奇新奇后,迟疑地问:“你不生气么?”
“不生气啊,”江辞无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说,“有什么生气的。”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来香火店居心叵测,只不过不知道你居的什么心。”
好好的一个高富帅,脑子也没病,非要给他花钱。
这换成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宴朝一的解释,江辞无能接受。
更何况,他以前和宴朝一非亲非故,宴朝一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至于现在,也没必要揪着以前的事算账。
江辞无眨了下眼,微抬起脸,慢悠悠地对宴朝一说:“我现在愿意接受酆都大帝心印的代价了。”
宴朝一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低头吻住他的唇瓣。
江辞无顺从地张开嘴,感受这慢条斯理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