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除自己以外其他继承人的难度太大了, 还是干掉名单上指定的温煜驰要更容易脱身。
她瞥了一眼左侧的男人,是她名义上的堂兄庄超,从他的右眼角到下巴有一道很深的疤, 据说是在牢里和其他人打架,被塑料叉子扎出来的。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而她右侧的是所谓的表哥丁禀, 头戴着一顶毛线帽子, 目测头发已经掉光了。刚见面的时候一副“我们都是一家人”很好说话的样子, 一转眼就把秦临给撂倒了。
因为秦临是他们之中唯一的“外人”, 而且还主张在岛上等警方救援。
但丁禀却不认为他们能活到警方到来, 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温煜驰和陆屏枫,拿到他们身上的解药。
现在秦临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就扔在帐篷里。
丁禀没杀秦临,一是还没到开杀戒的地步,二来他也想知道这个秘书被扔进他们的游戏里, 很可能是庄竭的安排。一直作为庄竭代理人的秦临, 搞不好就是“监考官”,负责最后发送消息让庄老头派人来接他们的。
据他们所知, 陆屏枫、温煜驰和陆屏枫的司机身上正好有三颗解药,他们三人结盟之后, 就把庄河给踢出去了。
“本来以为一个画家, 一个法医, 这两人就是送人头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把庄河给弄死了。”庄飞飞抬起树枝,拱了拱篝火。
“我们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得尽快动手,不然下场就跟送我们来的司机一样。”丁禀拿起枪, 整了整自己的毛线帽。
就在这时候传来了跑步声, 他们三个不约而同把枪举了起来。
再一看, 竟然是庄河,他看到三把枪对着自己的时候,向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别开枪!别开枪!是我!”
“竟然是你?”庄飞飞皱着眉头上前,“之前叫那么惨,还以为你已经挂了。难道你一个人把那两人都搞定了?”
“没有!没有!那两人厉害着呢!”
丁禀又问:“那个画家知不知道把法医干掉了,庄老头就会派直升机来救他?”
“他知道!但他俩是一伙的!”
“这都能是一伙的?那解药呢?”丁禀又问。
“他们知道解药的存在,所以约你们去猎屋谈一谈。”
“谈一谈?还真是天真啊。看来他们不知道庄老头有多么神经病。”丁禀冷笑了一下。
一直沉默的庄超开口道:“他们也许是想把我们吸引到猎屋去,一网打尽。”
庄飞飞也认同,“没错,温煜驰难道就不怕我们会杀了他?这个陆屏枫也很有意思,明明有捷径不走,偏偏要和温煜驰待在一起。”
“也许他活下来的条件跟我们不同。”丁禀说。
庄河又说:“他们也知道你们担心是陷阱,所以把解药藏在了其他的地方。他们说,不管你们信与不信,陆屏枫和温煜驰就在猎屋等你们。你们愿意去,大家就平心静气地谈一谈。你们要是不愿意,那就正好熬到24小时以后,看看你们到底会不会毒发。”
三人沉默了。
庄河说完这段话就转身。
“等等,你去哪儿!”
“去猎屋啊。既然解药在他们俩那里,我当然选择跟在他们身边。”
庄河说完就要离开,但是丁禀却快速向前,用枪口抵住了庄河的后心。
“我们可不认为有那么好的事情。你走前面,如果敢有任何动作,我们就一枪崩了你。”
庄河喉咙动了动,举起双手,“你……你小心一点,别走火了!”
“你也有把□□吧?你的枪呢?”庄飞飞问。
“被陆屏枫拿走了。”庄河没骨气地回答。
听到庄河的回答,他们三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这就意味着陆屏枫并不是手无寸铁,他也有杀伤力。
那么他们就必须更加谨慎小心了。
“我们走了,秦临怎么办?”庄飞飞看了一眼帐篷。
“就把他放那里吧。不然你们中谁愿意留下来看着他?”丁禀讽刺地一笑。
毕竟解药就三颗,万一陆屏枫是真的要跟他们在猎屋谈一谈,那么留下来看着秦临的那个就失去了拿到解药的机会。
“把吃的和武器拿上,其他累赘的东西就不要了。”丁禀开口道。
这几个人动作迅速地熄灭了篝火,带着庄河离开了。
在他们走了五六分钟之后,埋伏已久的温煜驰和陆屏枫悄悄从后面接近,打开了帐篷,果然看到了被绑起来的秦临。
温煜驰取出了匕首,割开了秦临身上的绳子。
秦临被绑了太久,四肢都僵硬了,爬都爬不起来。
但他们俩不敢耽搁太久,如果庄飞飞他们不傻,说不定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调虎离山。
温煜驰低着头,把秦临从后面拖了出来。一抬眼发现帐篷里还有个急救包,温煜驰扯起嘴角,看来丁禀他们几个亡命徒的求生意识没有他这个法医强烈,要武器和食物,就是看不上急救包。
温煜驰伸长了手,把急救包勾了过来,搭在秦临的身上,一起拖出来。
陆屏枫则匍匐在附近,枪口对准了营帐的对面,一旦庄飞飞他们回来了,陆屏枫就会给他们打掩护。
当温煜驰将秦临完全拽出来的时候,脚踩在石子上崴了一下,他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等到他把秦临拽到陆屏枫的身边时,陆屏枫伸长手臂,在温煜驰的脚踝上扣了一下。
“没事吧?”陆屏枫低沉的声音传来。
“没事。”温煜驰摇了摇头。
今天的夜场戏到此结束了。
山中的月亮明晃晃地照在岩石和溪流上,温度也在下降,一位工作人员忽然打了个喷嚏。
其他工作人员紧张了起来,因为温煜驰扭到脚踝的细节剧本里是没有的,应该是洛屿真的没站稳。
还好顾萧惟反应很快,直接给他圆了过去。整个场面没有什么突兀的地方,仿佛就是秦临太沉了,温煜驰拖他的时候崴了一下,正好增加观众的紧张感。
导演拿起喇叭高喊:“今晚的夜戏拍得非常好!大家准备一下,一口气把要补拍的补拍完!早点回家睡觉!”
饰演秦临的聂扬尘爬了起来,伸手去扶洛屿,“辛苦你了,我应该还挺沉的。”
洛屿笑了笑,正要把手递给对方的时候,另一侧的顾萧惟单手扣住洛屿的胳膊,将他提了起来。
“你是挺沉的。很适合演尸体。”顾萧惟说。
聂扬尘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行,我是个多余的人。我去旁边喝点水。”
等到聂扬尘走远了,顾萧惟低下头看了一眼洛屿的脚踝,“刚才是真的扭到了吧?疼吗?”
洛屿叹了口气,拍了拍顾萧惟的肩膀,“顾老师的观察力还是那么敏锐啊!”
“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扭伤没有。”
“还好。”洛屿向前走了两步,又回来了,“你看,没事。”
老天保佑顾萧惟可别让他再蹦跶两下,因为他是真的崴到了。
但洛屿觉得并不严重,缓一会儿说不定就不痛了。要真说出来,小事变成大事,影响后续拍摄进度就不好了。
谁知道顾萧惟蹲了下来,捞起了洛屿的裤脚,把他的袜子往下扯了扯,果然看到他的脚踝肿了起来。
“你这叫没事?”
“那……也不是很大事情啊。回去喷点药就好了。而且我是脚踝扭到了,又不是脸被打肿了,没必要搞得剧组紧张兮兮的。至少把今天的补拍镜头拍完吧?”洛屿凑向对方,看着他的眼睛好声好气地劝说。
“嗯。”顾萧惟的表情暗沉。
还好先补拍的是庄飞飞他们三个在篝火前的一些特写,洛屿还有时间缓和一下脚踝的痛感。
顾萧惟趁着这段时间把洛屿叫到了暗处。
“我没事啊,顾萧惟你真的不需要太……”
洛屿的话还没说完,顾萧惟就忽然把他撑了起来,那腾空的瞬间洛屿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是体重减轻了吗!为什么顾萧惟又把他给举起来了!
洛屿被对方放到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洛屿没坐稳,晃了一下,抓住了顾萧惟的肩膀。
顾萧惟还是那张冻死人不偿命的脸,低着头把洛屿的鞋子脱了,袜子卷到了脚踝下面,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喷雾,对着他扭伤的地方喷了几下。
微凉的感觉减轻了洛屿的痛感。
空气里泛起了一阵药香。
而顾萧惟在这种味道里和平常好像有点不一样。睫毛垂着,纤长又温柔,连头顶的树影落在他的脸上都显得绰约动人。
洛屿下意识抬手在他的眼睛上摸了一下。
顾萧惟的眼帘抬起,睫毛好像滑过了洛屿指腹的纹路,心痒的感觉一层一层泛起。
“干什么?”顾萧惟问。
“没……没什么。我以为你眼睛上有东西,其实是树影。”洛屿笑了笑。
他再度发挥了自己的演技。
顾萧惟把袜子给他穿好,又要给他套鞋子,洛屿急忙伸手把鞋子拿过来,“我自己来!自己来!”
谁知道顾萧惟向后一退,洛屿坐的那个石头是圆形的,根本坐不稳,只能伸手又撑住了顾萧惟。
“不是说自己来吗?”
“你别走!我自己来!”洛屿不甘心地一只手撑着顾萧惟,另一只手把鞋子往脚上穿。
折腾了好几下,最后还是顾萧惟伸手,给他把鞋跟带上去,鞋带系起来。
穿好了鞋,洛屿想了想又问:“你是真的力气很大对吧?你能再把我撑下来吗?”
“明明就是怕跳下来又崴到脚。”
顾萧惟的手扣住了洛屿的腰,洛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对方给撑下来了。
“你真不是人……”洛屿小心地在地上走。
“那也麻烦你做个人吧。一会儿补拍的时候量力而为。”
洛屿朝着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今天的夜戏拍到了凌晨四点多,太阳快出来了盛云岚才正式宣布可以回去休息了。
因为接下来几天都排了夜戏,器材搬上搬下并不方便,就都运进了猎屋里保存,并且安排了工作人员值班轮守。
顾萧惟和洛屿也终于可以下山回去休息了。
洛屿走在前面,顾萧惟跟在后面。
下山有石板台阶,不算陡峭,洛屿能从投注在前面的影子上看出来顾萧惟一直就在他的身后,而且胳膊时不时抬起来准备揽住他。
他是很紧张自己的。
这让洛屿起了一点坏心思,他故意落地的时候晃了一下,果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扣住了他的手肘,稳住了他的重心。
“谢谢!”洛屿笑了。
大概是因为证明了自己对顾萧惟的重要性,洛屿的心情是真的很好。
“你要是再踩不稳,我就背你下去。”顾萧惟的视线瞥了过来。
洛屿一阵心虚。
“顾老师多虑了,我踩得稳。踩得很稳。”
是自己刚才发挥的不够自然吗?怎么觉得顾萧惟看出来他是故意的呢?
车子把他们从镜山的脚下送回度假山庄,要绕行过镜湖。
一开始疲倦的洛屿靠着椅背快要睡着了,却被一阵一阵的光掠过眼睛,他坐了起来。
晨光渐起,落在镜湖上,就像一个巨大的蓝色镜子,让洛屿醒来的就是湖面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