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被气游若丝的姜宜吓了一跳, 本想接来电的手一抖,直接把跳动的来电挂断了。
他着实是被吓得不轻, 毕竟扶在椅子上的姜宜看上去实在是吓人, 脸色惨白,额前的黑发被汗津湿透,搭在眉眼上, 还在不断地冒着冷汗,看上去奄奄一息。
李振慌忙地扶着他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电话不电话的……”
但下一秒,被挂断电话的手机屏幕又蓦然闪烁着来电, 一串长长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着,并且过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停熄。
纵使是在长久后电话被挂断,下一秒手机屏幕静了一下, 没过多久又会闪烁来电。
李振一边扶着姜宜一边手忙脚乱道:“到底谁的电话啊?”
“是不是你家里人有急事给你打来的?”
“真的就不接吗?”
奄奄一息的姜宜倚在他,弯着背脊,浑身冒着冷汗, 细白的手指冰冷,声音气游若丝,几乎微不可察喃喃道:“不是家里人。”
“是我男朋友……”
张皓更加慌慌张张地踩着拖鞋要去开门道:“我靠。”
“吃坏肚子还他妈伤脑子吗?”
李振提了提几乎浑身冰冷的姜宜也傻眼道:“不懂啊。”
都给人病傻了。
女朋友说成男朋友。
一整人就是胡言乱语。
宿舍楼下,一辆黑色的库里南静静地停在路旁。
陆黎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方向盘,他领带有点松垮,扣子解开两颗来透气, 额前的金发散落了几缕在深阔眉骨上。
他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似乎在等着手机那头的人接听。
但手机那头迟迟没有人接听,甚至在第一次还挂断了电话。
陆黎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方向盘, 桀骜的眉眼显得有几分沉郁。
“对不起, 您拨电话暂时无法接听, 请稍后再拨——”
再一次地自动挂断后,陆黎微微偏头,望向了副驾驶上精致的小蛋糕盒。
小蛋糕盒上凝结了些许水珠,系着绸带的蛋糕盒里是一块精致的提拉米苏。
陆霄说那家蛋糕店的提拉米苏几乎是整个A市最好吃的提拉米苏,陆黎当时听着好像没什么反应,但在下班后直接开车去了那家蛋糕店。
姜宜最近胃口好像都不是很好。
每次出去吃饭基本上都只动几筷子。
陆黎又看了一眼手机,几条拨出去的电话都没接,发的信息也没有回。
睡着了还是在洗澡?
陆黎放下手机,望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小蛋糕,觉得有点惋惜。
因为身体不太好,姜宜很少能吃外面的这些东西。
他以为能看到姜宜眼睛亮晶晶地拆蛋糕盒。
陆黎发动汽车,低鸣的引擎声响起,他单手打着反向盘,另一只手搭在窗外,在夜色中漫不经心朝着宿舍驶去。
九点多的A大宿舍楼还亮着灯,路灯下的枝叶摇晃。
在倒车的那几秒,陆黎随意地瞥向周围,手腕昂贵的雾蓝色腕表泛着冷芒,他想,明天再给姜宜重新带一份。
但只是不经意一眼,陆黎一抬眼就看到了宿舍楼前,几个穿着短袖的男生扶着一个男生,神情有点焦灼。
车灯宛如一道光束直直地打在前方,清晰地勾勒出夜色中的人影。
在光束中,陆黎看到被扶着的黑发男生似乎已经脱了力,全靠身旁的男生倚着,黑发被汗水浸湿,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还穿着白天的白衬衫,弓着背脊,虚弱得仿佛站都站不稳。
“吱——”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蓦然响起,夜色中,黑色的库里南猛然停了下来,在地面摩擦出深深的刹车痕。
李振扶着姜宜,身旁的张皓在宿舍楼路边张望叨叨道:“快了快了,那个出租车师傅说还有两分钟就进学校里。”
但没等到两分钟。
几乎就是在一个呼吸后,李振就看到不远处一个西装革履的金发男生猛然拉开车门,然后朝他们疾步走过来,步子迈得又快又急。
他最后甚至用上了跑。
李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金发男生来到他面前,脸色阴沉到恐怖,带着点克制,言简意赅地对他说了两个字。
“松手。”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金发男生就一把抱起了倚着他的姜宜,环着姜宜的腰,疾步地朝着面前走去。
李振下意识急忙跟在后面道:“哎哎哎,你谁啊?”
“姜宜朋友吗?”
李振跟张皓追了上去,目瞪口呆地看着脸色阴沉的金发男生粗暴地拉开那辆让一整栋宿舍楼都沸腾起来的库里南车门,然后俯身把怀里的人放在副驾驶。
最后他们在匆忙中稀里糊涂也跟着上了车。
几分钟后。
黑色的库里南疾驰在马路上,低鸣的引擎声逐渐变得高昂起来,李振和张皓坐在车后座,面面相觑。
副驾驶上的姜宜微微偏着头,扣着安全带,闭着眼睛,惨白的脸庞满是冷汗,身上披着一件外套。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被不超速的前提下硬生生压到了十多分钟,疾驰到市医院时,李振和张皓还有点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