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灯光昏暗暧昧, 长身而立的男生看上去玩世不恭,他微微俯身,一只手还挡在酒瓶的瓶口, 弯着唇角,像是在什么猎物一样盯着面前的黑发男生。
黑发男生坐在沙发上, 在周围肆意放荡的调笑声中坐得端正,白得晃眼的十指拢在膝盖上, 微微偏头望着身边人,纤长睫毛浓密,浅淡的薄唇被酒液润湿,眉眼漂亮得惊人。
他带着点病气, 看起来气质偏向沉静,但偏头望向人时, 那双眸子的瞳仁显得格外专注。
原本美滋滋的富二代倒酒的动作被拦住, 他带着点不爽抬头,发现拦住他的男生有点眼熟,正居高临下望着他, 似笑非笑。
陈兆。
富二代想起来了。
他不止一次听圈子里的朋友说过,陈兆这种人表面看上去脾气好, 实际上极其不好惹。
陈兆漫不经心地把面前这个富二代倒酒的手推开, 他盯着姜宜道:“又不记得我了吗?”
姜宜微微一顿,借着酒吧里昏暗的灯光才发现面前的人很眼熟。
直到他望见陈兆手腕上袖口的宝蓝色袖扣, 姜宜才想起来面前人到底是谁。
蓝孔雀。
高中时特别爱买青梅味饮料送人的蓝孔雀。
还把他拼图最后一块拼上去刚开始还死活不认错的蓝孔雀。
蓝孔雀开口说话了。
姜宜听到面前陈兆对他说想跟他叙叙旧,让他去他那桌玩。
姜宜摇了摇头, 说不太想去。
陈兆唇边的笑容没变, 只是耸了耸肩, 然后说一声好吧, 便松松垮垮地走向了另外一桌。
但没过多久,陈兆就单手随意插着兜,另一只手拎着一袋子的东西走向姜宜那一桌。
富二代正兴致勃勃地跟姜宜聊天时,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
他带着点不耐烦啧了一声抬头,发现来人笑眯眯朝他道:“让个位?”
语气虽然带着笑意,但态度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姜宜正低头喝着甜滋滋的鸡尾酒,一抬头就发现自己沙发旁换了人。
陈兆坐在他身旁,拎着一袋子的手机摆在桌面上,长腿搭在桌上,问他要不要玩开心消消乐。
那一袋的手机里都下好了开心消消乐。
姜宜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陈兆撑着手,曼声道:“紧张?”
他像是随意道:“不过也是,你高中就开始被那个姓陆的管着,肯定没来过这种地方。”
“不像我……”
姜宜扭头望着他,等着他下句话。
陈兆倏然笑起来,低笑道:“不像我,要是我跟你在一块,我肯定不拘着你。”
他一眼不错地望着姜宜:“你去哪我都不拘着你,想去哪里玩都陪着你。”
五光十色的暧昧灯光下,满天飞舞着红色和白色的纸片,周围满是肆意的调笑声,震耳欲聋的鼓点音乐震得地面似乎都在发颤。
姜宜坐在沙发上,他摇头道:“他没拘着我。”
陈兆歪着脑袋道:“没拘着你?”
姜宜点了点头。
陈兆笑眯眯道:“我不信。”
“他肯定不让你喝酒。”
“要不然你怎么从进来开始就没喝酒?”
“你都十八岁了,姜宜,他还这样管着你。”
这个年纪的男生最不愿听的就是被管着。
高考后,本就是青春期管束最少的时间段,倘若听到自己被管着,大多数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
更何况十八、十九岁的男生多多少少都对成年人的世界感到好奇新鲜,不可能被拘着一辈子。
姜宜愣了一下。
陈兆:“他如果没管着你,怎么那个钟茂一进来就给你点了一杯柠檬水?”
他有意无意道:“总不可能是那个姓陆的告诉他身边人让他们也管着你吧?”
姜宜:“不是。”
陈兆啧了一声道:“怎么就不是?”
姜宜老实道:“是我不会喝那些酒。”
“喝了可能会吐出来。”
“点了也蛮浪费。”
老贵了。
陈兆:“……”
他默不作声仰头干了面前的一杯酒,好一会才望向姜宜,看见他手边上度数很低的鸡尾酒。
姜宜扭头跟他说:“这个没什么度数。”
“待会你玩游戏的时候可以喝这个。”
陈兆沉默了一会道:“玩游戏他们不让喝这个酒。”
那种度数的鸡尾酒,基本上都是开场前用来漱漱口的小意思,当成水喝都没问题。
姜宜愣了一下然后道:“那个黑色衣服的跟我说可以喝。”
陈兆抬头看坐在另一个上的富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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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热情地朝着姜宜招手,压根看不出平日里逮着机会就在游戏里毫不留情灌别人酒的模样。
陈兆望了一眼大理石桌面上琳琅满目,在昏暗灯光下晶莹剔透的洋酒,又望了望姜宜手边的鸡尾酒,然后道:“算了。”
“今晚你就喝这个。”
“别人递过来的酒别碰。”
姜宜哦了一声。
陈兆又突然道:“跟我就哦。”
“跟他是不是就是谢谢Arno?”
姜宜用牙签插着水果,看上去有点茫然,像是没反应过来。
陈兆抱着手,半仰在沙发上,慢慢道:“你真的不记得在击剑室外发生的事?”
姜宜放下叉子,摸了摸鼻子说记得。
陈兆又扭头盯着他,突然面无表情道:“你根本就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