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九头蛇”这个久违的名字,尤利西斯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确实在发散思维,也没有刻意关注皮特罗跟托尼的对话,但他听力没问题,能够清清楚楚地听见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皮特罗说,神盾局有个叫“九头蛇”的内部小组。
……啥?
尤利西斯没参与过神盾局的建设,但他当年可是混在突袭战队里的,跟着美国队长掀翻的九头蛇基地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神盾局不是捕捞队长的官方部门吗?这还能吸纳九头蛇?
显然,托尼跟尤利西斯的想法是类似的。
尤利西斯不知道神盾局跟九头蛇的渊源,但托尼可是一清二楚。神盾局就是因为九头蛇建立的,它们是死对头才是。
他在神盾局做了挂名顾问,权限跟八级特工差不多——虽然权限根本阻拦不了他——他知道神盾局内部分裂,当今的神盾局早就不是霍华德·斯塔克跟佩姬·卡特他们预想的模样,各种人怀着各类心思,但再怎么,神盾局不可能有名叫九头蛇的小组!
如果有……
那么所谓的神盾局,确实该好好整顿了。
托尼盯着屏幕,装甲传来的同步视线里,皮特罗还不知道自己丢下了什么样的重磅炸弹,但他也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儿。
青年不自在地动了动,又抓了把头发,舔舔嘴巴:
“……有什么问题吗?”
“有,”托尼说,“你的提醒我收到了。”
皮特□□巴巴地哦了一声,继续盯着钢铁侠的战甲看,而那具银红色的战甲正跟尤利西斯对话,声音很小,他比常人敏锐的听力也只能捕捉到零碎单词:
“查”“约谈”“Cap”“诱饵”“巴恩斯”“血清”“分歧”
这一类的。
可惜这些零星的词汇并不能让皮特罗组成合适的句子摸出结果。他只能站在那,看钢铁侠跟尤利西斯能先谈论出什么结果。
再然后,他就看着战甲小臂弹出个小小的储物仓,战甲掏出了个小盒子递过去,而那只金属构建的手掌在交付物品过后翻转,轻轻在那位尤利西斯·莱茵的脑袋上碰了碰。战甲的动作很自然,又探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额头,接着手指下滑,在人下巴上勾了勾。
最后,里面并没有载着钢铁侠的战甲看都没看别人一眼,动力在它四肢末端凝聚,而后又化作一道银红色的流光,消失在天际。
皮特罗的视力非常好。
他能清晰地看到战甲外部每一个零件的运转,看到它的震动幅度,甚至于它全部的运行轨道。
对高科技不太懂但非常感兴趣的青年忍不住在内心发出一声喟叹,等再摆正脑袋,面前就只剩下这位对他而言称得上是“神秘”的尤利西斯·莱茵。
地面本就不厚重的积雪已经被战甲带来的热量给蒸得近乎消失,只有尤利西斯站位下还残存着些许雪白。
被他和姐姐“绑架”的青年只穿了件一看就很贵的衬衫,就算扣子系到领口最上面的一颗,在这寒冷的冬日依旧抵御不了多少严寒,站在旷野里,衬得他愈发单薄。
在寒风中站得久了,尤利西斯的脸色隐隐又白了几分。他对着掌心哈了口气,搓了搓,冲几步外的皮特罗笑笑:
“事情要交到更适合的人手里去做,对吧。”
皮特罗点头。
他看到尤利西斯脸上的笑加深,向他伸出了手:
“你同意了——那么,我们出发。”
皮特罗:“诶?!”
他低头,看着尤利西斯冰冷的掌心握上自己的胳膊,下一瞬,那种逐渐透明、消失的场景在自己和尤利西斯身上同时发生。再然后,他的视野一晃,一座从前只在资料中见过的城堡出现在眼前。
泽维尔少年天才学院,到了。
***
从前的尤利西斯是个想法过多,但完全不敢实践的人。
他在系统的诱导下,习惯性自责,习惯性逃避,不是被逼到时候完全不会去做什么。
但现在,尤利西斯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几乎没有勇气的胆小鬼。
既然他确实要来泽维尔学院,他也就不再东想西想去假设他再遇到查尔斯会怎么样。
——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
他不再彳亍,决定了就去做,于是抓着皮特罗一起转移到泽维尔的城堡。
他差点习惯性地想要去自己从前的房间,还是冷不丁想起来要“讲礼貌”,他才变更了的瞬间移动的目的地,选择城堡附近而不是城堡里面。
但他没想到的是……
现在的泽维尔城堡,不是当年只有查尔斯和他两个拥有“超能力”的家伙的城堡了。
现在的城堡被贡献出来成了学校,而学校里不单单有那些稚嫩的学生,更有很多作为导师的优秀变种人。或者说,为了保护学院里还未长成的学生们,泽维尔城堡是很注意防范的。
因而,尤利西斯未经报备的突然出现……很容易被误认为是敌袭。
在尤利西斯跟皮特罗的身影朦胧出现的瞬间,学院内置的警报便已经鸣起。
变种人学生们不能永远做温室里的花朵,而已经深入到学院内部的入侵可以说是最高警戒。几乎所有的学生包括老师都听到了鸣叫的警报。
坐在办公室里正在阅读论文的查尔斯·泽维尔挪动鼠标的动作微顿,那双沉淀了岁月与睿智的矢车菊蓝色眼瞳向外望去,隔着凝出水珠的玻璃窗,看向城堡范围内的湖泊,旁侧的枯树,还有树下朦胧的身影。
警报声响彻。
可警报只响到第二声,那两道朦胧的影子已经凝实,成了两个人类男性面貌的真实存在。
而尤利西斯还沉浸在对自己身体和能力的探索与体味当中,竟然都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现在这种尴尬的场景。
这不是他第一次突破系统的“暗示”使用“能力”。
他第一次没有补充能量就使用能力是几天前的圣诞,他没醒酒,在酒精的影响下忘记了需要能量,但也完全没受影响。
这是起始。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快了,尤利西斯根本没能空出时间好好确认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他只是在发觉异样之后主动尝试了第二次,也就是从托尼那儿转移到大都会的公寓,在他有意识的思考下,也没能触动“饥饿”的“惩罚机制”。再是今天早上的第三次,他从韦恩庄园回公寓,认真地思考了有关自己的能力,最终迎来了这一回的第四次。
尤利西斯发现了其中的“变动”。
从前他使用能力的时候,对自己从来没有本质性的理解。他以为能力是系统赋予的,所以使用起来也很滞涩,会下意识地“怪罪”自己,因而才有惩罚一样的饥饿感。
在尤利西斯的感观中,“饥饿”是一种惩罚,不论是在第一次任务的后期,又或者是第二次任务的初期,他遇到的那些个混蛋总是用“饥饿”来惩罚,或者掌控尚且是孩子的尤利西斯,也让这一点无意识地落进了尤利西斯心里。
当他看清这一点,跳离那种环境,尤利西斯终于有机会去观察体会自己真正的能力是怎么运转的。
世界在他脑海中构建出真实比例的空白模型。
他不知道应该形容那一瞬的感觉,他只能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