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雨总是格外冷肃。
狙击手需要保持灵活的手指。诸伏景光交替单手插着兜, 安静地握住口袋中的发热包。
“公安的情报真的足够准确吗?”
身边传来女警的问讯声,佐藤警官仍旧掩饰不住忧心。
他们正处在一处大楼的内部,她这个公安的神秘同事单手架着自己的狙击|枪, 蛰伏如同一条狩猎的狼。
诸伏景光淡淡看了她一眼,别过头:“……”
“啊…”
佐藤警官用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她明白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 彷佛像在挑事一般直接质疑公安的工作能力。于是她抿起嘴角, 监视着下方的情况。
根据公安的情报,普拉米亚接了一个暗杀的委托。
她的目标就是马上要经过这里的福冈议员的座驾。
“放心吧。”
诸伏景光紧紧盯着道路尽头。
虽然现在是寒雨的天气, 但上下班高峰期仍旧人来人往。他注视着坐在街边咖啡店橱窗边的卷毛警察。
表面上松田阵平是被称作“第二道保险”,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是第二个“诱饵”。第一个则是一无所觉的福冈议员。
当福冈失去效果的时候, 如果针对普拉米亚的行动仍旧没有达到警方的预期, 松田阵平就该出现发挥他的价值。
诸伏景光看着同期,他选的地点很巧妙, 是那种如果不是事先知道, 根本不会在意的位置。
二号诱饵先生正端得一副潇洒的样子坐在那里, 翘着一双长腿,单手托腮。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诸伏景光甚至还看见他背后有女学生在蠢蠢欲动。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官方并没有去疏散人群。
起初警视厅的各位警官对于这个决定颇有异议,最后都在上司不容拒绝的命令与逼视的眼神之中沉默。
普拉米亚擅长使用液体|炸药。
诸伏景光冷冷地等待着自己的目标。
——那些大人物, 难道不知道普拉米亚的袭击爆炸在人群中, 会造成多大的伤亡吗?
……
“刚从横滨返回”的波本, 还没来得及将实时的情报全部上报完毕,就被组织摸上了门。
“你这样不太合适吧?”
安全屋内, 金发黑皮的青年哂笑道。
一枚红色的光点在他的胸前, 一动不动。
“就算我没有从横滨获得什么, 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拉尼娜这位“圣女”罕见的在哭泣,淅淅沥沥的雨水从空阔的灰色天空直直坠落。寒意如同绵长的针,细细密密地平等网住了天底下的所有人。
贝尔摩德举着双手,证明自己的无害:“一件美事。”
“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呢,波本?”
安室透夸张的看向自己的胸前。
“是吗?”
他讥讽而面无表情地地说。
——一件让狙击手指着他的美事?
这种红色的点,通常代表了威胁。贝尔摩德在威胁他不要轻举妄动。
心,向下沉去。
深沉的暗色染上卧底警官透亮的紫色眼眸,不甘与压抑逐渐填溢了安室透的胸腔。
他的呼吸变得悠长和缓起来。
很轻很轻。
“找上我,有何贵干呢——贝尔摩德?”
他轻柔地说。
这段时间组织风雨欲来,朗姆岌岌可危,琴酒消失不见……他眼睁睁看到了某个被未知力量撕扯出的漏洞越来越来大,就要摧毁这张笼罩世界的巨网。
如果在这个时候……
安室透几乎在刻意保持自己脸面上的表情。
如果在这个时候——果然还是有些不甘心。
不过。
他的神情愈发冷淡起来。
能够发出最后的光亮,也是个炽热的选择。
愿为这阴雨绵绵的冷冬献上乌鸦的女王。
…
金发的魔女打了个冷颤,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你反应过激了,波本。”
“我害怕的正是这个。”
她毫不避讳地说。
波本:“……”
波本挑眉:“你也有害怕的东西?”
屋内的电脑散发着苍白的光,屋外雨水顺着檐角,“滴答”落在地上。
她忽然展颜一笑。
“我说一件事,你不要害怕。”
女人纤长的食指抵上自己的红唇,她娇俏一笑:“你有了新的任务了。”
“哦?”安室透微微皱眉,随后又舒缓开眉宇的阴霾,“愿闻其详。”
他用一种虚伪的灿烂表情说道。
“组织需要钱。”贝尔摩德直言不讳,“很多、很多,非常多。”
那你和我说有什么用?
安室透微微后仰。
贝尔摩德用手轻掩唇角,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他。
“朗姆,有很多钱。”
贝尔摩德轻轻地补充。
安室透:“……。”
他怒极反笑:“我看起来像傻子?”
“你帮朗姆做的事情BOSS不会追究。”贝尔摩德说。
朗姆组织内身居高位,组织以外也有不少产业,其中有不少朗姆派系向他表忠心上报的。
身为被朗姆看好的新人、未来趁手的利刃,波本当然帮朗姆处理过不少经济纠纷,以他的能力,大部分经手的产业也能够被推理出来。
这本来是朗姆表示重视,拉拢波本的一种暗示,现在却便宜了贝尔摩德。
“朗姆是死人吗?”
安室透直言问道。
贝尔摩德是要他将朗姆派——也就是所谓三分组织的元老派成员手里的肥肉一起扣出来。
这种行为——除了朗姆死了,他想不出其他任何解释。
贝尔摩德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