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遥承认自己有点没出息。
收到桑默的解释之后,她本想晾他一晚上,到第二天再回复,可只坚持了半个钟头,就忍不住跟他说话了。
她恶狠狠地威胁了他一句要去坐别人的车,打算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要坚守阵线。
可当他用低低的声音问她,能不能不要找别人的时候,她一下子就心软了。
眼前仿佛浮现出他低头看她,因为她的话而眉目黯淡的模样。
这样想着,岑遥居然有了种罪恶感。
她反复把那条语音听了几遍,就像他一次又一次坦白,他对她的占有欲。
算了,还是原谅他好了。
她敲诈了桑默两顿火锅,而他说:“几顿都行。”
认罪态度很良好,消除了岑遥因为太快原谅他而产生的最后一丝不甘心。
她看了看日历,揣了点小心思对他说:“后天去吃好不好。”
桑默很好说话地答应了。
岑遥:“你都不问问为什么是后天吗?”
桑默说:“因为后天是周六?”
“不仅是周六,还是跨年哦,今年的最后一天。”岑遥说。
想跟他一起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谢奕修不是那种特别有仪式感的人,以往他的时间只会用备赛期和新赛季来划分,而现在看到岑遥郑重其事地期待跨年,他也不由自主地开始觉得,那一天有着特殊的意义。
“好。”他说。
某条街上,一家餐厅的包间里,赵峥对着一桌子菜,给自己和姚思远分别倒了杯白酒。
他问了姚思远新车队开的条件,听完之后点点头说,挺好。
又道:“他们什么时候接触你的?”
“差不多去年这个时候。”姚思远说。
赵峥喝了口酒:“这么长时间没决定。”
他见姚思远不动筷,亲自给他夹了菜:“吃饭,不用紧张。”
姚思远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咀嚼起来。
赵峥看着他吃,把酒杯放在手心里转,冰凉的酒液隔着杯子起着泡沫:“有几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是奕哥不让我说,但既然现在你都要走了,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
姚思远从碗碟上方抬眼看他。
赵峥放下杯子,杯底和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响。
他说:“当初签你的时候,你那一届F2还有好几个小孩都想进Mask,除了你之外每一个都带着千万赞助,还有个上亿的,结果奕哥一个都没要,还是签了你,这个你不知道吧。”
F1是钱砸出来的极限运动,车队签约车手的时候不仅看成绩,还要看能带来的经济资源,很多选手本身实力不凡,但因为家庭背景不足够强势,最后都无法在F1立足。
见姚思远怔住,赵峥接着说:“后来你家里的生意有一段时间资金链周转不灵,想让你退出车队,你还记得吗?奕哥那段
时间本来在备赛,结果为了你这个事,一直在接商务,给你家公司把窟窿填上了。”
姚思远愣了愣:“我爸跟我说是突然融到资了。”
赵峥“噗嗤”笑了声:“世上就有那么巧的事?是奕哥嘱咐的,知道你自尊心强,不让人告诉你实话。”
姚思远的眉心跳了一下。
“不止奕哥,寒竹不是一直跟你不对付吗,但是那次她也帮你垫了几十万,后来最早发现你状态不对的也是她,她其实挺关心你的。”赵峥说。
姚思远抿紧了嘴,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可她说我是小屁孩。”
“你看看你办的这些事,不就是个小屁孩。”赵峥说。
他没再看姚思远,自己也夹了口菜:“我说这些没有道德绑架你的意思,就是想让你掂量清楚了,换到新车队,还有没有人能这么贴心贴肺地对你,把你当自己人。”
姚思远攥着筷子的骨关节有些泛白,他犹豫着说:“峥哥,我知道你们对我好,但是我最早来Mask,是为了我的前途,也是因为奕哥,可你看他现在……”
“你认识奕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他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赵峥打断了姚思远,他回想起上次看到谢奕修一个人在赛道上练习的那天,压低了嗓门,“你别跟别人说,他在为回来作准备了。”
姚思远猛地抬头,眼底顿时燃起了一粒火星:“真的?”
第二天姚思远照常去了Mask训练,训练结束后,他把所有人叫到一起,当着谢奕修、赵峥、许寒竹和工作人员的面,深深地鞠了一躬,脸朝着地面说:“对不起,我错了。”
赵峥拍了下谢奕修肩膀:“还行,这孩子还没浑到那份上,是吧。”
又问姚思远:“你错哪了?”
姚思远平日里那么嚣张跋扈的人,这会儿也直起身老老实实地说:“我不该训练不专心,私下联系换车队,不该说奕哥坏话,不该跟许寒竹吵架。”
听到这里,许寒竹忽地想起件事,出声道:“之前有人在微博上爆料奕哥要退役的事情,还有说他谈恋爱的,是不是都是你在往外说?”
姚思远面红耳赤道:“我是那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