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失去意识的死者用绳子挂到树枝上,然后用刀在绳子上划出缺口。死者的重量向下拉扯,经过一段时间后,缺口的位置越来越细,最终断裂。”
“死者落入河中溺亡,断裂的绳子也落入水中被冲走。而这个时候,凶手本人已经离开,拥有了不在场证明。”
工藤新一停顿了一下,说道:“而且,虽然绫子小姐删除了和死者的通话记录,但是她大概没有注意到,你有开启自动通话录音的习惯。”
月城林点头。
没错!回忆起了他童年看名柯的感觉啊!近距离围观新一破案的月城林满足地叹了口气。
“不过,事情也许并不是没有转机。”看着愣住的女孩,月城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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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警察的询问,绫子沉默了一会儿,承认了自己做过的事。
“我接受不了,”绫子说道,眼眶微红,“你们知道吗?花优是个多优秀的女孩子——她很擅长音乐,弹钢琴的时候那么耀眼。”
花优就是女孩的名字。
“可是这一切都毁了。那个男人——他困住了花优!因为他,花优甚至没有再次上台弹奏的勇气,因为那个男人不喜欢。他该死!”绫子眼泪落下来,“我和花优是从小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花优对我来说其实是亲人啊,是最爱的妹妹。我看到花优身上的伤的时候,我气疯了。”
“我和那个男人打电话,想要让他离开花优……可是听到那边河水的声音,和那个男人醉醺醺的醉话,我突然就忍不住了。我好恨他!”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根本没有喜欢过花优,只是觉得她漂亮能挣钱,还不会反抗,等她没用了就不需要了……”
花优在旁边愣愣地看着绫子。
绫子扭过头:“所以我带着绳子去了河边……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我做的事我认。”
花优忽然扑上来,一把抱住绫子,哭道:“可是,可是没有了你,我怎么办?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姐姐……你怎么能抛下我呢……”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事!我只想要你好好的……如果你离开了我,我一个人怎么办?笨蛋!”
绫子浑身颤抖了一下。
她垂下眼睛,伸出手,轻轻抱住怀里的姑娘。
“……花优,对不起。”
无论如何,她杀人的行为都错了。做错事的人应该受到惩罚。
身后,几位警察对视一眼。工藤新一叹了口气,小声问月城林:“互相依赖的感情啊……月城警官,你有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为你开门的朋友吗?”
月城林看向他,眨了眨眼:“有啊,而且我也会为他开门的。”
花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忍不住道:“事情也许还有转机啊……尸检报告出来了,他肺部没有呛水,很可能在快要落水前就已经停止呼吸了。其实他的真正起因,可能是饮酒过量引起的猝死……”
虽然怎么定性,怎么量刑还是个不确定的问题,但也还有辩白减刑的机会。
这场意外事件基本上尘埃落定,工藤新一看向月城林:“月城警官,您今天约我吃饭,本来是为了什么事啊?啊……对了,您是不是还有工作。”
“……”月城林沉默了一下,扭头看向已经做好溜走准备的合伙人。
“没错,还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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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东京新宿,某家灯火辉煌的酒店宴会厅门口,两个拿着宾客名单的接待人员面面相觑。
按照原定的时间,宴会应该已经开始,这里应该已经豪车成列、杯酒交错了。
但是此时此刻,这里却门庭清冷,只有远处街道上卖鲷鱼烧的屋台还在热闹营业。
“宴会还真的推迟了两小时啊……”一位接待人员感慨道,“咱们两个帮派也是东京挺有实力的了,还要这么听警视厅的话吗?”
另一位接待人员深沉道:“其他人的话也许可以不太在意,但是月城警官的话,最好还是放在心上……”
“……说的也是,那可是警视厅的‘月亮’啊。”接待人员露出回忆神色,“上次收到月城警官的通知函的帮派,怎么样了?”
“那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吧?收到通知函的第二天,他们的组长就因为涉嫌走私被逮捕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如果你收到了‘月亮的来信’,赶紧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醒来,你就可以收到全新的逮捕令了。”
警视厅特对部的月城警官从不随意签发通知函,但是一旦发函,那就绝对会雷霆出手、毫不放过。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写着一句话:还好我不是帮派高层,干的坏事不多,进了局子应该也判的不重。
“不知道干部们现在是什么心情啊。”接待人员感慨道。
……
高层干部们的心情并不太好。
或者说,有人已经有些慌乱了。
“冷静一些,这份通知函只说了某个成员涉嫌杀人案件,那只要把这个成员推出去,给警视厅一个交代就可以了。”一位干部冷哼一声,“你们也至于这么紧张?”
“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已经往正经生意转型,是合法存在的组织,哪怕是警视厅,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随意逮捕——我们现在叫做‘公司’,可不是以前的黑///帮了。”
听到这话,有人轻轻抽了抽嘴角。
正经生意,合法组织?
走私、洗/钱以及灰色地带的高利贷行为,怎么看都和“合法”两个字沾不上边。
假如警视厅掌握了这部分证据,那整个“公司”高层都可以在监狱里聚餐了。
“确实不用太担心。”坐在主位的老者表情镇定自若,没有参与众人的争论,此刻终于缓缓开口,“我们的靠山……是不会允许这个年轻小子胡闹的。”
诸位高层干部听到老者的话,心里总算平稳下来。说的也是。
他们这些名义上叫做“公司”,实际上的黑///帮,之所以能存在到现在,不就是因为有“靠山”吗?
他们是某些高官的黑手套,替那些人做了那么多不方便出面的事,这种时候,那些幕后的高官一定会出手保下他们。
而月城林这些年气势再盛,也依旧还是个年轻后辈。识时务者为俊杰,难道月城林还能和那些真正的高层要员抗衡不成?
他们就给警视厅一个面子,把涉嫌杀人案件的成员交出去就好了,想必月城林也不会抓着不放——只要不被抓到洗/钱、走私的证据,就算月城林想要动手,也没有理由。
“但是这个年轻人,确实也不可小觑。”老者继续说道,“今天晚上以两个帮派调停协商为名义,邀请月城警官参加宴会,就是让你们趁这个机会,和他打好关系。”
一众高层干部点点头,却又有点无奈。
“我们已经努力很久了,但是做不到。”一位干部皱眉道,“接近月城警官太难了,我曾经试着从他的搭档下手……”
云居江川外,是和月城林搭档了七年的队友,长着一张风流倜傥的脸。不少人被这张脸所迷惑,试图以美人计来策反收买他,结果试了才发现,这人根本就是一个油盐不进、不近女色的人物。
而整个特对部,基本都是一群这样的人才。
不知道月城林是怎么做到让整个部门都做到上下一心的——月城林所在的特对部第四课,更是像铁板一块,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老者叹了口气:“是人就有弱点,钱色权总有他想要的。再试试吧……”
众人点点头,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两个小时,我们可以出发了。”
一群人坐上豪车,向宴会厅驶去。经过某个鲷鱼烧的小摊时,谁也没有注意去看一眼。
他们更不会注意到,吃鲷鱼烧的某个路人,正默默数着每一个进入宴会厅的客人,确认着每个人的身份,默念了一句“齐了,可以动手”。
直到宴会开场,香槟美人、灯影绰绰时,面对突然包围宴会厅的警察们,这些人才慌乱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凭什么逮捕我们?不是说有成员涉嫌杀人案吗?去抓他好了!”
带队的警察摇摇头,出示逮捕令:“有明确证据显示,你们涉及铳器走私行为,请跟我们走一趟。”
“另外,你们还有金融犯罪、敲诈勒索的嫌疑。请配合警方的调查。”
宴会厅内的众人一片哗然。
这一次,连那位老者也无法淡定了。
“让你们上司来,我要和他谈谈。”
警察摇摇头:“月城管理官事务忙碌,不能见您。”
老者还是第一次被年轻小辈如此顶撞,重重哼了一声,脸上浮现一层薄怒:“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他知道他在得罪什么人吗?”
带队警察一板一眼道:“我不知道管理官是否知道,但是您该跟着我们走了,请吧,老先生。”
有干部按耐不住,就要拔枪。才刚刚把枪拿在手里,就听见咔嚓一声,闪过一道照相机的白光。
“拍下来了,非法持枪的证据,”站在后面的警察满意道,“录音也录过了,月城警官交代,必要时发给媒体。”
干部怒道:“你们……”
他没有说完,就被一拥而上的警察扑倒在地,铐住双手。
老者气的眼前发晕,胸膛起伏,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
“注意分寸,不要擦枪走火。”
所有人都愣了愣,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前面的警察向两边让开,分出一条路,露出宴会厅门口的景象。
一辆黑色雷克萨斯停在门口,车门缓缓打开。车内下来一位黑发青年。
他一步步走上台阶,从深沉的夜幕中,走向璀璨闪亮的灯光下。黑色风衣在夜风中扬起,琥珀碎金一般的眼眸呈现出一种不可逼视的、淡然的冷意。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夜色星辰、辉煌灯火都成了陪衬他的背景。
没有人可以忽视他。所有人都在看他,不论是宴会厅里的黑///帮成员,或者是宴会厅外偷偷看过来的秋庭幸也,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特殊组织对策部第四课管理官,月城林。”黑发青年看向老者,似乎是在问好,但并没有握手的打算。
黑色风衣衬得他整个人有种不近人情的疏离。
“请配合调查。逮捕令是我申请签发的,如果诸位有什么意见,可以到警视厅和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