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
织织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感觉季雪危的眉头皱得死紧,眼神阴得简直要滴水了,他迅速拢紧她的衣物翻身而起,嗓子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意,“他们来干什么?”
这三位魔宗宗主,一向与黑水幽都来往不多,织织记得其中两位,上次还参与了联合魔皇讨伐黑水幽都的事。
季雪危没找他们麻烦,他们倒是自己凑过来。
庾诏低声道:“属下猜想,这三位是刚刚听闻您活捉灵曦和萧行淮之事,估摸着您的修为已恢复如初,不想再与您交恶,特意前来讨好您的。”
织织惊讶。
原来魔也这么见风使舵?
她默默拢紧衣裳,以为季雪危这次肯定要走了,谁知道季雪危想都没想直接说:“让他们滚。”
庾诏:“是。”
织织: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是太狂了,她喜欢。
庾诏领命退下,织织重新张开双臂,朝着季雪危扑过去,两个人刚刚抱了个满怀,又有另一位魔将过来,禀报道:“主上,魔君白宴前来,说魔皇要见你。”
又来。
这次是魔皇。
织织悄悄瞅着季雪危,季雪危还是那个态度:“不见。”
连魔皇的面子都不给。
织织嘻嘻笑着,觉得自己像话本子里缠着君王、让他不理政务的妖妃,非但没有一点点内疚自责,反而得意洋洋,少年捏了捏她的鼻尖,低声道:“无论发生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
“你也是。”
织织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谁都比不上危危重要。”
织织干脆挥出一道结界,笼罩住这狭小的屋子,隔绝所有的声音,再次抱着季雪危滚成一团。
本就是深夜,一番温存后,已是后半夜了。
织织蜷缩在少年怀里,两人抱得很紧,睡得都很安稳。
翌日,织织又变回了蜜袋鼯。
蜜袋鼯个头小,跟在身边更方便,织织趴在季雪危的肩头,百般无聊地打着盹儿,先是跟他一起见了那三个魔宗宗主一面,听一番阿谀奉承。
随后她去见了萧行淮。
萧行淮被严格看守,关在黑水牢之中,织织曾经被关在这里过,不过那时她什么都看不见,对黑水牢的印象很平淡,没觉得多可怕。
但真正看到萧行淮之时,她才知道那时她三番四次越狱,季雪危放水有多严重。
那不是放水,而是放了一片海啊。
此时此刻,萧行淮被铁钩刺穿身体,周围都是层层禁制,他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唇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衣衫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这副惨状,还是在织织已经求过情的前提下。
听到脚步声,这青年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进来的季雪危,直接便道:“我师尊此番无意与魔族作对,她现身是为了我,不要杀她。”
季雪危冷淡道:“你没资格与本君讲条件。”
萧行淮抿紧唇,微微喘息了片刻,又道:“幽都王,我无意……与你作对,月莲宗之事,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我也在追查真相……你亲自带走孟泉,想来也是……关心真相的,我可以帮你……”
他的态度倒是出乎意料,季雪危盯着他,微微眯眸。
织织连忙凑近他的耳边,小声道:“我就说吧,我觉得他这次特别配合,看起来很有诚意!”
“他跟我说,他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集市,是因为他怀疑灵曦与月莲宗之事有关,灵曦最近又在寻找一个叫金羽铃的秘宝,他担心这件事不简单,便瞒着灵曦来打听此物。”
季雪危盯着萧行淮,觉得可笑,嗤笑道:“你怀疑灵曦?”
萧行淮抬眼:“……是。”
“于是便敢信任本君?”
怀疑同为正道的师尊,却相信杀人无数的魔,才真的荒谬。
“我不信任你。”萧行淮低咳着,低声道:“但我要找的……是真相……对我而言,很重要……”
织织觉得他好像在坚持着什么,但她看不懂这个人。
危危说,她重生前与萧行淮是相识的,甚至走得很近,那么,萧行淮可能是真的知道什么的。
季雪危问:“灵曦的身世来历,从前是如何拜入昆仑的,这一切你应当知道一些吧?”
萧行淮一怔,皱眉,“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季雪危不欲跟他解释,只说:“你若肯将你所知的、一切有关灵曦的事全交代出来,说得本君满意了,本君便可看心情饶你和灵曦不死。”
“你若是知道太少,或是明知道却吞吞吐吐,说得让本君没了耐心,本君就马上就杀了你。”
这小魔王笑容阴冷而残酷,萧行淮看着他,眼底似乎有些挣扎。
他知道,季雪危真的下得了手。
罢了。
萧行淮闭了闭眼,“好,我说。”
季雪危抬了抬手,一边的魔抬上一把椅子,他直接一撩衣袍,散漫地坐了下来,把肩上的蜜袋鼯捧到掌心把玩着,那双锋利的眼睛却盯着萧行淮,“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