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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还算安静,除了风声、流水声、虫鸣声,并无其他动物的动静。
云溪摸了摸沧月的脑袋:“乖,让我再听一会儿。”
沧月:“咕噜。”
她的心跳还是有些快。
云溪听了许多回,逐渐能够确定,人鱼的心率和人类差不多,甚至,之前的静息状态下,比人类的心率还慢上一些。
也许,人鱼的寿命,会比人类更长一些。
那真好。
尽管是一个粗略不严谨的判断,但也能给云溪带来不少的宽慰。
她很害怕,沧月会像猫猫狗狗那般,寿命短暂,无法长久陪伴。
但她说不清这份害怕,是源自对沧月的在意,还是害怕无法得到沧月的庇佑。
她只知道,她在沧月的领地上待着,会比她自己一个人在岛上生存要安全。
这附近的海域还存在着其他的人鱼。
说不定,其他的人鱼,会把她当做食物。
比起神话传说中泣珠的鲛人,云溪觉得这些人鱼更像有一定智力的野兽。
她对其他鲛人的存在,除了最开始那会儿的兴奋,余下便是害怕。
她不太想去主动靠近鲛人群,直觉让她感觉她们很危险。
云溪躺回了大岩石上,望着蓝天白云,听着淙淙溪水,转而思索人类的寿命,以及自己的命运。
在荒岛上,没有现代医学技术,没有现代医疗设备,就算有什么潜在疾病,云溪只能凭自己的学识、过往的经验去感知,做出粗略的判断。
为了减少患病,云溪已经尽可能地去饮用烧开后的水,也最大程度,保证自己摄入人体所需的各种营养元素和微量元素。
但她不能确定,现在所食用的食物的营养元素,是否与人类世界的相同。
比如,人类世界的水果富含水、糖分、各种维生素,但云溪不能确定,这个世界的野果,也是这样。
万一某种野果会和人类世界的槟榔一样,含有某种致癌的成分,长期食用,容易刺激癌细胞的生长呢?
在这个世界得癌症,她也无法提前发现,大概率,只能等死了。
云溪幽幽叹了声气。
虽然,这半年以来,除了那次夏天那次的发热,和冬天那回的感冒,以及偶尔的腹泻之外,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但她知道,这是因为她目前还算青壮年,过了年,算25岁,身体素质、代谢能力、免疫力正是强劲的时候。
等到40岁以后,身体机能大幅下降,她将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老,各种疾病随之而来,只怕再无法适应野外的残酷环境。
届时,她的命运是走向死亡?还是别的什么呢?
一旁的沧月,忽然直起身子,看着云溪,咕噜咕噜。
云溪淡淡挑眉,和沧月感叹说:“人一旦吃饱了,就会开始想要更多的东西。”
想要吃得好,吃得健康,想要活得更舒服,更久。
沧月盯着云溪的肚子看了会儿,忽然趴下,学着云溪的模样,趴在云溪的左胸膛上,倾听人类的心跳声。
云溪开口说:“你听,是不是很有节奏的‘噗通’、‘噗通’声?我说话的时候,你还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动,如果贴在小腹上,你还能听见我的胃肠道消化食物的肠鸣声。”
沧月咕噜了一声,安静倾听。
沧月的发丝贴在云溪的肩上,云溪随手拂了拂。
冰凉的触感。
沧月的面颊贴在她的胸前,她能感受到对方肌肤的柔软、细腻,还有,鼻间呼出的气息,好似沾着湿意,一点点浸润心间。
世界变得更加宁静,耳畔是流水潺潺,视线左右,漫山青翠。
沧月就这样贴在她的胸膛上,倾听她的心跳声。
某个瞬间,云溪仿佛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的,与水流声混杂在一起,一点点加快。
这个瞬间,云溪忽然明白了刚才沧月心跳加速的原因。
她轻轻推开沧月。
沧月看着云溪,又咕噜了一声,似是疑惑,在问云溪为什么推开她。
云溪随意解释说:“这大石头被太阳晒得越来越烫了,我要继续去缝补渔网了。”
她的面颊似乎也被晒得有些发烫。
云溪不理会沧月的咕噜声,游入水中,泼了一把冷水,清洗脸颊,然后游上了岸,拿起动物皮擦干身子,穿上了皮裙。
说是皮裙,其实就是用无毛的动物皮,滚成的一个长筒状,简单包裹住身体。
如今的温度,有点像去年秋天那会儿,早、晚风大风急,吹得人有些冷,但白天有太阳直晒,就冷不到哪里去,干活的时候,甚至会热出汗。
晚上的时候,云溪还需要再裹一件皮毛衣服,沧月已经可以完全不穿衣服。
沧月如今穿衣服,只是为了外出捕猎时,减少受伤的概率。
云溪收集了许多沧月掉落的鳞片和动物的长牙,她磨尖了动物的长牙当钉子,用石头对着长牙又锤又砸,在鳞片上钉出了两个孔来,用细藤蔓和绳子穿在一起,系在沧月腹部的动物皮上,充当腹部的防护鳞甲。
因为是自己身上掉落的鳞片,沧月不像嫌弃蛇皮那般不愿意多穿,自从云溪花费一个冬天的时间,给她做好了这一件之后,几乎每次外出捕猎,她都会穿上。
除了腹部的,接下来,云溪还打算制作护腕、护肩,还有护胸的鳞甲。
这是一件慢活和细活,急不来,云溪打算花个一年的时间,慢慢做。
进入春天之后,沧月没再更换鳞片。
云溪逐渐确认,沧月身上深蓝色的厚鳞片不仅为了过冬,更是沧月成长的标志。
进入春天之后,沧月的尾巴终于没再继续生长。
云溪用自己的身高,去衡量对比沧月的尾巴,最后量出来,大概3米左右的长度。
好在沧月平时还是喜欢和云溪平视,云溪不必抬头仰望她。
出于本能的恐惧心理,云溪一直不太敢直视沧月的尾巴太长时间,因为那会令她联想到蛇一类的动物。
虽然,沧月的尾巴,比蛇鳞好看不少。
但是,某些不经意的时候,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云溪突然被沧月的尾巴一碰,还是会被吓到。
她大概要花许多年的时间,才能适应这条尾巴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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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网修补好后,云溪重新放入水中。
重新下网的第一天还好,收获了不少鱼。
但第二天开始,那些鱼好像学聪明了,懂得绕开她的渔网,她捉到的鱼一天比一天少。
渔网是用黄色的绳子编织的,云溪琢磨着,是不是黄色在水中太显眼了。
一般渔网都是白色的细线,鱼儿看不见,才会往那儿撞。
她编织用的绳子,又粗又显眼,放一段时间,鱼就知道,不可以往那个方向游去。
云溪做不出更细的绳子,再细一点,更容易被鱼咬断撞破。
她转而思考,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染色。
丛林里,各种植物是天然的染色剂,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提取色素,怎么才能做到不易褪色……
思考来思考去,云溪干脆坐在岸边,钓起了鱼。
心中充斥着挫败感和无力感,云溪愁眉苦脸,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沧月在水中游来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