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人类,云溪也找不到任何同类,以至于要将所有的情感需求,投射在一个类人生物上。
思绪起伏万千,那种被放逐、被抛弃的失落感,再次猝不及防地袭上心头,云溪陷入到抑郁情绪中去。
受环境和心境的影响,这一个晚上,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清晨时分,云溪听到洞穴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迅速警惕起来,把那些多愁善感抛到了脑后,伸手拿起一旁的木矛防身。
似乎是某种大型动物靠近了洞穴,但身旁熟睡的沧月,只是转了转耳朵,没有清醒的迹象。
火堆旁睡觉的淼淼,同样被惊醒,看向林间的草丛的,盯着某个生物,直勾勾地看。
云溪眯起眼睛,定睛一看,当她看清是什么动物靠近洞穴时,不由松了一口气
——是一只捧着松果的,像小松鼠的小动物,正朝着洞穴的方向靠近。
云溪松了一口气,同时,隐隐有些尴尬。
她的丛林探索经验不足,太草木皆兵了,脑海自然地把任何动静都和危险联想在一起。
沧月一动不动,想来,她听见声音,就能辨别出是不是危险动物靠近。
淼淼起身去追赶那个像松鼠的动物,云溪望了望天色。
天空有了一丝光亮,但丛林的能见度还比较低。
本该起床赶路的,但云溪实在起不来。
经过松鼠的这一打扰,倒让她把那些胡思乱想抛到了脑后,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天亮之后,沧月也没喊她起来,由她在洞穴中,睡到中午时分。
淼淼倒是好几次凑到她的脸颊旁,嗅闻她的气息,看她是否还活着。
沧月看见,学淼淼的模样,凑到云溪的脸颊旁,嗅来嗅去。
她当然知道云溪还活着,看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就知道还在呼吸。
她只是觉得淼淼的行为有趣,所以跟着模仿。
一猫一鱼在云溪身边拱来拱去,云溪慢慢清醒过来,挨个拍开一猫一鱼的脑袋。
清醒的第一时间,她看向沧月。
沧月好似不记得昨晚的对话,咕噜咕噜的模样,与往日并无区别。
也是,她是一条擅长遗忘不愉快的鱼,每天都像是新的一天,没有人类那么多敏感的小心思。
夜色好似能助长人类的多愁善感,天亮之后,云溪不再去思考感情问题,她的注意力集中围绕在生存问题上。
她的午饭是烤蘑菇、松针茶、熏肉片。
她前些日子,用沧月抓回来的几只山鼠做了实验,辨别出了一些可食用的菌类,也算拓展了食物谱。
沧月捉了一条鱼回来,云溪替她烤了。
没办法像在泥灶旁那边,切成薄薄的鱼肉片,在石板上炙烤,只能用一根树枝,架在火堆上烤。
烤熟后,就让沧月拿着树枝吃。
淼淼蹲在沧月身旁,看着沧月,嗷呜嗷呜叫。
沧月举着烤鱼,喂自己一口,然后送到淼淼嘴旁,喂淼淼一口。
云溪见了,说:“不行不行,你不能咬猫咬过的地方。”
她用干净的匕首,切开淼淼咬过的鱼肉,放到树叶上,给淼淼吃。
沧月咕噜了一声,有些疑惑。
云溪说:“它会吃生的食物,吃老鼠松鼠什么的,你吃熟食,而且,它是一只猫,你是一个——”
说到此处,云溪想到,沧月也只是一个人鱼而已。
从前的沧月,也是茹毛饮血过来的,人鱼,并不是脆弱易感染疾病的人类,完全可以吃生食,或许,小时候的沧月,还捡过别的动物吃剩的肉食,就和远古时期的人类一样。
很多时候,她都会下意识地把沧月当人类对待,唯有在面对感情问题时,她会深刻地意识到对方并不是人类。
何其矛盾。
说到底,应该是她很希望对方变成人类,还总是不自觉地用人类的标准,去要求她。
云溪只能说:“你和我一样,会刷牙,但淼淼从来不刷牙,所以不能这样一块吃东西。”
沧月点点头:“这样啊。”
淼淼吃完烤鱼,在一旁舔爪子,洗脸,然后,走到云溪的身边,脸颊蹭了蹭云溪的手背,还伸出舌头,想舔一舔云溪的手指。
舌尖刚探出,便被沧月捏住,塞回了嘴里。
“没刷牙。”她丢了一小截树枝到淼淼面前,学着云溪平常冷淡的口吻,说,“要刷牙。”
云溪扑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