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令内想到还有这好事,当即想也不想的同意了:“好啊,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许怀谦种生姜都已经种成功了,连销路都都找好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他只管等着明年收税就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其他几个县令的立刻朝吴县令露出羡慕嫉妒的表情,突然觉得姓吴的这厮命可真好啊?
治下出了一个许怀谦聪慧的,不仅什么都不用他操心,以后许怀谦飞黄腾达了,还能与他有一份师生情谊。
……嗯,这么一想,他们都想劝许怀谦转县算了,转到他们县里来,他也是想干嘛就干嘛。
“多谢大人,”几位大人挥舞着锄头蠢蠢欲动地想挖许怀谦,许怀谦笑眯眯地朝吴县令道了一声谢,“不过大人,杏花村明年种了姜,后年别的村也不能厚此薄彼,所以还请大人这一年费点心,多多在本县,最好是整个昌南宣传一下吃姜的益处。”
营销搞起来喂!
既然要全县种姜,怎么说也得把生姜的名气打出去吧,不能光指着盛北收购,本县百姓也得利用起来。
最好是让整个昌南的百姓都开始吃姜,然后知道靡山县的姜最好,靡山县——姜县!
这样以后别的地方买姜都不用他们出去拉客户了,自动就会有客户上门收购,多好!
本来还想躺着收税的吴县令:“……”
“好吧。”许怀谦已经帮他解决了很多问题,只是宣传吃姜的益处,应该不算太难吧?
他不知道他这一举动,在后世多了一个可可爱爱的称呼,爱姜如命——吴大人。
没办法,吴大人为了宣传生姜不仅让靡山县的酒楼上了许许多多的生姜菜,还逢人就拉着人说吃姜的益处,甚至去面见上司时,不忘让上司也品尝生姜的美味。
他文采不错,有能说会道,靡山县在此后的几年里还真发展成了缙朝的姜县。
许许多多用生姜做出来的美食,都是从靡山县出去的,他们种植的生姜还被缙朝人打上了靡姜的称呼,担在别的府城去卖,都是要被人抢着买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几年以后的事了,现在几位县令坐在桃源县对江的酒楼上,在一张很普通的八仙桌上,听到许怀谦给吴县令讲营销的好处。
几人皆是心神一颤,这个好!这个好!从来都只知道人需要名声,却忘了物一样需要名声!
桃源半夏,平溪黄芪,安宁蔗糖,云梦桑酒,靡山老姜!
想想几位县令都好激动,要是在整个缙朝打出他们县的名声,他们这些做县令的名声也一样可以打出去!
而且还没有那么显眼得让人嫉妒!
宣传!宣传!回去就宣传!
五位县令看到了扬名立万的好处,全都蠢蠢欲动的想要回去大干一场,而办完事的许怀谦却在想,他老婆怎么还没有回来?
就在他正想着的时候,他们正对的着的江面上突然出现了一艘船。
紧接着是两艘、三艘、五艘、十艘,越来越多的船出现在江面上,一字排开地把整条运河给铺面,想让人不注意到都不行。
“快看,快看,江!”酒楼的包厢里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客人,此刻他们都注意到了非同寻常的江面,视线全都向江面上看过去。
就算有没有看过去的,也被人提醒着看了过去。
“天啊!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的船!”不知所以的人们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发出声音来表示自己的震惊。
在包厢里的五位县令和许怀谦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形,不过他们没有像那些客人一样大喊大叫,而是在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河匪袭击?江匪作乱?
可看他们行船有条有序,而且这么多船过来,也并没有袭击江岸两边看热闹的行人,根本不像是山匪作乱。
倒像是商船!
可是永安府有什么值得这么多商船前来的?!
还不等五位县令想通,眼睛恢复了,视力极好的许怀谦眼尖地看到了最前面一艘船的甲板上,站了团火红的身影,他当即想也不想地出了包厢飞奔出酒楼,向码头而去。
几位县令一头雾水地跟着他走,想到他心心恋恋的他家夫郎,都在心中疑惑,这该不会是他家夫郎整出来的吧?
果不其然。
等船只抵达桃源县的码头,陈烈酒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从甲板上挑下来,拥抱了一下他日思夜想的许怀谦,就忙不迭地对桃源县的县令说:“闵县令,麻烦你安排一下后面的船只停泊!”
“……什、什么?!”闵县令看着后面密密麻麻数条船的船只,瞠目结舌,这他可怎么安排?
“这些可都是来买炭的,”陈烈酒牵着许怀谦的手,精神奕奕地朝闵县令说道,“在你的县令交易的,这税收……”
“我马上安排!”闵县令一听就非常懂事了,即使他们桃源县码头放不下这么多船只,可停泊么,只要有个木头桩子或者一颗树能拴住就行了。
条件简陋,大家都忍耐一下嘛。
“陈五你回杏花村让族老把所有的炭都拉倒桃源县码头这儿来,陈墙你带着客人去客栈安置一下。”陈烈酒交代完闵县令,又把自家人给安排妥当了。
这才在一众县令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把许怀谦拉回客栈,搂着他亲了又亲:“想死我了。”
“我也想你。”许怀谦被他亲的身上都不冷了。
虽然披着大氅,可在江面上吹了那么久的风,他全身都冷透了。
可是被陈烈酒这么一亲,他感觉他全身的血液都躁动了起来。
“在客栈里等我就好,怎么跑到江上去接我了。”陈烈酒摸了摸他冻得冰凉的脸蛋,拿客栈的棉被把他家小相公给包裹起来,抱着他。
“想你。”许怀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陈烈酒被他这么看着心跳好快,“你这么看我我又想亲你。”
“亲,随便亲!”合法夫夫!想怎么亲怎么亲!
“要亲出血了!”陈烈酒的拇指在许怀谦殷红的唇瓣上点了一下,也不知道他家小相公的皮为什么这么薄,一亲就破。
“是吗?”许怀谦抿了一下唇,没什么感觉,“那亲脸?”
“亲了脸就不能出门了!”陈烈酒笑了笑,三个月没见到人了,这又是亲嘴又去亲脸,他还出得去房门吗?
“怎么去了这么久?”许怀谦不解,“不是说卖完就回了吗?”一百二十车炭需要卖这么久么?
“还有外面那些船只都是怎么回事?”
“我别急,我一个个跟你讲。”许怀谦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陈烈酒也没有不耐烦,搂着他细细给他说起来,“有点一言难尽,又有点意料之外。”
事情是这样的。
陈烈酒给宋大人送炭,本意是想,借宋大人的名气在苏州府打出销路。
毕竟,他给宋老太太送炭,宋老太太都收了,那天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而他们又在苏州府叫卖了好些日子。
总有些趋炎附势不甘心的会上门来问问吧。
再者,他给宋大人送了炭去,宋老夫人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就算他有宋大人的手书,她也会给远在京城的宋大人写封信去告知一下吧。
没准她还会把他们给宋大人送的炭往京城送点去,只要宋夫人敢把炭送往京城,他就可以在苏州府里大肆宣扬,他们的炭京官用了都说好。
宋大人用了都说好!
现在苏州府的一众学子和官员们看不到希望,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种炭,能让他们巴结上京城的官,你说他们会不会买?
就算不买去巴结,买回去自己用一下也行的吧。
他们家的仿银炭这么好,用过的都不会再用黑炭了,陈烈酒有信心只要卖出去就能大卖!
一开始,所有的计划都是朝着他预想的那般进行的,宋老夫人的确在他走后给宋大人写了封信,把炭给运送往了京城。
因为儿子说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在这苏州府那是一点头都不敢冒的。
可陈烈酒拿着儿子的手书上本,她也不可能把人拒之门外,万一是儿子看中的人呢?
所以这种事还是得让她自己来才是。
仿银霜如陈烈酒的预期进了京,到达了宋大人府上。
宋大人忙啊,皇帝要他们这些编撰、检讨没日没夜的修书,他哪有时间看家书。
而且下人也只是送了信和炭来,他还以为是家里母亲关心他冬日里没炭用,特意给他送来的。
他也没有在意。
一直忙碌到十月,马上要过年了,陛下见他们这段时间修书修得不错,终于没再盯那么紧了,他这才放下一身的警惕之心,放松了。
这一放松就不得了,他发现家里无论何时都暖烘烘的,一点都没有冬日里的寒冷之气。
这跟以前是完全不同的。
他朝炭盆看了眼,看到炭盆上的那层白霜,当即就吓黑了脸,朝妻子问道:“银霜炭,哪儿来的?”
他现在虽然升了一点点官,可也远没有达到能用银霜炭的地步啊!
“母亲送来的,不是银霜炭。”他妻子解释了一句,“只是一种类似银霜炭的炭,叫仿银炭。”
“仿银炭?”宋云帆沉思,“仿制银霜炭烧的炭?”
“可能是这个意思。”他妻子也不太懂。
“母亲哪儿弄到的?”宋云帆感受了一下这个仿银炭的温度,跟银霜炭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了,是上好的炭。
“说是你在永安府的学生送的年礼。”他妻子解释了一句,“学生给老师送年礼的事不是很正常吗,于是我就拿来给用了,没想到这一用还挺好。”
“信拿来我看看。”宋大人想不通他在永安的那个学生会这么热情的给他送炭。
看了母亲给他的信,知道是许怀谦给他送的炭后,皱了皱眉。
就算他请许怀谦隽了字,给许怀谦送过书籍,许怀谦也没道理给他送这么好的炭的年礼吧?
而且这个什么仿银炭这么好,在市面上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转瞬间,宋云帆就想到了关窍,这不会是托他卖炭吧?
很有这个可能啊!
他现在的官都是孟方荀和许怀谦两人帮忙得来的,只是帮他们卖卖炭而已,好像也不是多大的忙。
而且这炭挺好的。
正好,过年了都要给京里的官互送年礼,他就让妻子选了些炭,一家送了一箩筐。
寒冬腊月的时节,官员之间相互送炭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宋大人的这个炭太不同了,长得很像银霜炭,但又不是银霜炭,可烧起来除了没有银霜炭的那层香味以外,其他的都一模一样。
于是,不少人就向宋大人打听,上哪儿弄来的这个炭,多少银子,要是不贵的话他们也买点。
毕竟,京城冷啊。
普通的炭太呛人,夜里还不能关窗睡,冷风嗖嗖的,银霜炭好是好,可是七八品官员用不起啊。
就算用得起也不敢用,今儿他们敢点一盆银霜炭,明儿言官御吏就敢参他们一本贪污受贿,享奢靡之风。
宋大人帮人卖炭,送佛送到西,于是又去信一封问了问价格,得知这炭才三十两一车。
各家都闻风而动了,纷纷派人到宋大人这里买炭。
宋大人是官,不是生意人,这他可不敢接手,让他们自己到苏州府取炭。
他母亲说了,许怀谦夫郎日日在府城里卖炭,可是辛苦了。
想不通好好的秀才郎,为何让自家夫郎抛头露面,不过,也正是因为缺钱才这般卖力吧?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用上了他给他的人情?
这手书也不是无限次数使用的,他去他家投了拜帖,这份手书就被他母亲给收回了,以后再想利用他,绝无可能了。
想到许怀谦那一手字,宋云帆终究是不忍心,于是让妻子邀请闺中好友上门的时候也宣传宣传这炭。
这下可不得了。
一传十十传百,女人家传话的本事太厉害了,他们家有一种类似银霜炭的仿银炭,除了没香味跟银霜炭一模一样,这样的话日日都在京城各家高门里出现。
现在皇帝厌恶文官,这些文官也夹着尾巴做人,不敢铺张高调,到了这冬日,也不敢出门去买银霜炭,就用最普通的灰花炭。
可对用惯了银霜炭的人来说,用这灰花炭简直生不如死,尤其是家里有老太君的,老人家用这样炭,用的命都快没有了。
一听还有便宜类似于银霜炭的仿银炭卖,全都派人出去采购了,买!大肆的买!
这么多人下到苏州府把陈烈酒一行人给包围住,纷纷要买炭!
一百一十车仿银炭,很快就被瓜分完了。原本陈烈酒要先行回来运炭的,可这些人嫌弃陈烈酒一来一回耽误时间,就各自开着自家拉货的船跟着他一块回来了。
“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听完陈烈酒的话后,许怀谦感叹了一句。
“可不是!”陈烈酒高兴地翘了唇,“还是我最聪明,我就知道宋大人用了我们的炭,肯定会帮我们宣传的。”
所以他一开始就把价格涨到了三十两!不然十两银子一车,刨去他们在苏州府待这么长时间的吃喝用度,没准还要折本。
“就是宋大人的人情我用掉了。”陈烈酒有些抱歉地看着许怀谦。
“我家阿酒最聪明了!”许怀谦夸了老婆一句,“人情用掉了就用掉了吧,本来就是要给你总的。”
“你呢,在家怎么样?”说完自己的事,陈烈酒想到许怀谦来,“生姜卖得咋样了。”
“不太好。”许怀谦抿了一下唇,拿出他挣的银票给陈烈酒看,“没有你挣的多。”
原本以为他挣这么多了,可以超过老婆了,没想到到最后还是陈烈酒挣的最多。
“很厉害啊!”陈烈酒数着许怀谦给他的银票,眼睛都在发光,“只是种地就能挣这么多,已经特别厉害了!”
放眼缙朝都没有他家小相公这么厉害的吧。
“不过只有今年了,明年就没有这么多了。”说些许怀谦把生姜分摊给村里人种的事给他说了说。
“没事,”陈烈酒安慰他家小相公,“你还有我呢,我挣的都是你的。”
就是他藏了一点点一点点的私房钱,应该没什么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