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奚容弄点吃的。”
周石君呵呵道:“房间里不是备好的么,怎么要蹉跎你出来弄?”
周锋郎皱着眉,“是我自己要弄的。”
周石君指了指桌子上的猪肉,“这盘没动的。”
周锋郎低头嗅了一下,那菜色完好且新鲜,只有一点温热。
他把菜拿去灶台重新热了一下,周石君在门口依着看着,冷不丁的说:“都是大男人,那人就这般娇气?饿起来咱们连树皮都啃,这样大鱼大肉伺候还要你费功夫热?”
周锋郎沉沉的说:“是我自己要弄的。”
周石君觉得他大哥简直中邪了。
热好了饭菜闷头闷脑的进了房间,门关得死死的,一点缝隙都没有,还反锁了。
周锋郎热饭热菜是干净利落,但是到了房里锁上了门,又跟木头似的不敢动,往前走两步又停住,如此反复几次,脚步轻轻的,像是怕吓着人似的。
将饭菜端过去、连同桌子也搬到了人跟前。
奚容看着眼前的饭菜,感动道:“哥哥真好。”
那纤纤玉手轻轻摸了摸粗瓷做的碗,这一摸,周锋郎觉得碗都是配不上他。
可奚容却惊喜道:“还给我热了饭菜,从前都没有人这么照顾我。”
可想而知原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听说过得是不好的。
饭到了跟前奚容却没有动。
他好似还要等着周锋郎吃一般,周锋郎将饭碗又挪过去一点,“吃。”
奚容这才动了筷子。
周锋郎在明黄的灯光下仔仔细细看他,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看着眼里,见人乖乖巧巧的吃饭,瘦瘦弱弱的,便想着要将人好好养。
可是想法才过了脑子,奚容夹的肉还没到嘴边,就见他干呕了一下。
周锋郎连忙倒了一杯温水给他润喉。
“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好?”
他那么一干呕,眼睛都红了,水水润润湿漉漉的,看过来的时候简直让人心疼坏了。
奚容难受的说:“我闻不得油腻星子。”他自责道,“真是糟蹋了哥哥的好意。”
那一大碗肥美的五花肉咸香油腻,是村里人难得上桌的美食,平常家里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而且要把最肥美的菜留给干重活的男人。
周锋郎原本以为所有人都爱吃的,没想到奚容吃不了。
甚至听见奚容说:“奴家吃青菜萝卜惯了,便是一碗水都可以吃饭,哥哥不必为我多费心思。”
吃青菜萝卜惯了?难怪这么瘦弱,个头也没有长高,他在奚家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竟然因为吃这些东西,如今连油腻的肉都不能吃了。
现在人在他房里,过了门已经是他的妻子,他怎么能还让人过那种日子?
周锋郎忙说,“你等等我,我重新拿些吃食来。”
又怕人饿急了,先是调了碗蜂蜜水和桂圆让他垫着肚子,拿着那碗肥美的饭菜就出了门。
新婚的房门一开,周石君问:“吃完了?”
此时此刻宾客已经散去,大家都没喝多少酒,也就是些抬轿子和唱调的喜婆子,饭碗吃得干干净净,领了钱就离开了。
周石君往周锋郎拿着的饭碗一看,竟然是没动。
只见他哥将饭菜放在了厨房,竟然去后院捉了只鸡杀鸡了!
“你疯了!?”
周石君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他那明事理的哥哥娶了个名声不好的寡夫,才是关上门没多久就像中了邪,疯魔得离谱。
杀鸡拔毛简直一气呵成,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已经将鸡肉砍好过水下锅,那可是慢火炖煮,还留了些最精细的鸡胸肉切成丁,与白花花的大米一起熬。
那火候掌握得刚好,煮的时候计算了柴火要烧多久,趁着时间还去菜园子摘了两颗小白菜和绿油油的葱花。
鸡肉和白菜的比例是二八,油星子没有几些,但是味道一闻,便是相当鲜美。
姜片放里面一块煮着,去了腥味便捞了出来,最后放上白菜,出锅的时候又洒上葱花。
满满的一大碗盛好,将家里最漂亮的调羹放上,端去了屋里。
周石君瞪大眼睛看着他哥的背影,这一刻圣贤书全部读到了狗肚子里,张口就想骂娘。
但是孔夫子又让他住了嘴。
最终憋红了脸才冒出了一句,“真是被妖精迷了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