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毕生演技调整眼神,脑海里回忆起之前看的电影里,男女主角生离死别时的不舍与深爱。萧念离开一会,回来的时候塞给他一瓶眼药水,芯子既然没有,那就只能搞点物理外挂凑数。
“眼睛不舒服?”司棣看到萧枕云在拆眼药水的外包装,俯下身,“进沙子了?”
萧枕云就喜欢这种会帮他找理由的好人,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司棣手指非常灵活,手速也快,萧枕云还没反应过来眼药水已经变到了司棣手中。
“我来帮你吹吹。”他说,“是药三分毒,眼药水还是少用。”
“不是……”萧枕云话说一半左眼皮就被司棣撑开,后者盯着这只雾蓝的眼瞳,“哪只眼睛进沙子了?”
“……就这只。”
司棣左看右看也没见到哪儿有沙子,因为戴着防咬口枷,他没法靠萧枕云的脸靠太近,隐约好似瞥见一根断了的睫毛,他对着眼睑轻吹一下,隔着有些距离一点风也没有传过去,于是司棣又用了点力……
萧枕云眼球差点没被这下吹翻过去,他猛地挣脱司棣,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上一秒还假装自己很会撩,这一秒直接破功的小狼手足无措地问:“没事吧?抱歉我没控制好力度……”
“好吹……”萧枕云睁着泛红流泪的眼睛,身残志坚地看向不远处的司楮,说什么也要完成剧情任务。
萧念探身看萧枕云的眼神,泪眼蒙蒙的,像是有那么点脉脉含□□语还休的味道在里面了,他紧张地攥起手,感觉剧情标红在望……
“嘤嘤汪——”一阵凄惨狗叫突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四个人同时转过头去,就见天禄怒气冲冲地追着捷克狼犬踹,雄鹿的战力可不是盖的,当年和太极初见的时候就踹得黑狼露肚皮示弱,现在欺负狗弟弟更是不在话下。
它还在气医院的时候自己热脸贴狗狗冷屁股的事,心高气傲的雄鹿受不得这种委屈,今天狼犬小木居然还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凑过来闻它屁股,天禄啪的一后蹄子就踹过去了。
自家精神体踩得大狼狗脸上、肚子上全是蹄印,这意外发展令萧枕云眸里好不容易含的水汽瞬间随着眨眼落下,只剩下一只干涩发红的眼眶。他是哭不出来了,狼狗小木可疼坏了,哼哼唧唧地蓄着泪,夹起尾巴朝主人汪汪汪诉苦。
它居然还向家长告状?!天禄不甘示弱,哒哒哒小跑到萧枕云身前,长呦一声表示自己没错,结果换来了主人的一记眼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狍子!
天禄更气了。它愤怒地左右环顾,忽然找到了能说上话的人,他连忙跑到司棣腿边,装模作样贴住哨兵小腿绕着他踱了一圈,又撒娇性质地拉长声音呦了许久,控诉自己遭到的不公正待遇。
司棣果然就吃这套,软和了眉眼,顺着天禄后背的短毛轻抚安慰,半点不带叱责口吻地问:“为什么踢人家小木,嗯?”
虽然他半蹲着,脸正对着天禄,但问题却明显是冲着萧枕云去的。谁都知道精神体的行为遵循主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天禄会去踹司楮,证明就是萧枕云想踹司楮……只是碍着他本人没有腿。
萧枕云想踹司楮吗?——他还真的很想踹。
谁叫这位是他“深情眼神”的目标对象,萧枕云左右完不成这艰苦卓绝的任务,心底的一点怨气就自然而然发作在无辜的狗狗身上。
不过面子工程向来做得很好的萧主席肯定不会承认这一点,只解释说是天禄和小木当年在医院时的旧仇,和主人本身无关。还说自己是很宠爱小楮的,天禄也只是和狼狗逗着玩。要是他真不开心对司楮抱有敌意,天禄怎么可能只会用蹄子踢,它头顶的尖角又不是摆设,低头一捅下去,小木老早开膛破肚,肠子心肝脾肺乱飞了。
小木:“……”
捷克狼犬瑟瑟发抖地躲到了司楮身后。
司楮也提心吊胆地时不时瞥一眼萧枕云,总觉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得意忘形做了不好的事,误惹小叔不高兴了。
被小狗疯狂偷窥根本没机会背着他演戏的萧枕云:“……”
非常悲惨的直到最后也能没把深情如水眼神戏份完成。
*
回国之后,萧念第一时间洗出照片,推着萧枕云进入地下室里。三面墙上密密麻麻挂满了司楮的照片,绝大多数都是偷拍,有时候会误把他人拍进镜头里,或者是司楮笑闹中搂住别人的肩膀,或者走路时和谁靠得很近等等,这些照片中误闯者的脸就会被记号笔疯狂地涂抹,从那些杂乱凹凸不平的笔触中可以明显感受到持笔人的嫉妒和痴态。
萧枕云仰头看了一会,鸡皮疙瘩都给看出来了。
正常人果然理解不了精神病人的心理活动。
萧念将洗好的照片排列在桌上,一排呐喊中偶尔混着一两张能看的,他从抽屉里摸出两支记号笔,递给萧枕云一支,“来涂吧,工作量还挺大。”
“……”
“虽然按照常理照片上的痕迹应该都是你一个人涂的,但小说里没有直接描述,那我们就钻个空子,我帮你涂一半。”说着萧念已经把叶斐然的脸涂了个全黑,“速战速决,明早我还要上学,班主任最近抓迟到抓得很严。”
这么一听世界管理员也不容易……萧枕云接过一沓照片,敷衍地把其他人的脸划黑,有几张上面十多个人,涂得他手酸,特别是那两张司棣一张脸占了百分之八十篇幅的照片,司楮就搁角落里冒出个脑袋。
“这张也要挂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