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叶团成荫,朦胧的光晕在叶缝中一闪一闪,还有几声悦耳的鸟声啾啁。
林木底下,身执佩刀的武士们盘腿落脚歇息。他们正护送贵族从族地归都,路上难得遇见这么一棵大树,最好的位置还是腾给了两位尊贵的公子与女姬。
几名柔美淑雅的侍女扫去一地的落叶碎石,铺上几层厚被,小心翼翼地把塞着绒羽的蒲团放在上边。
这才去请示那位贵姬和公子落座。
女人生得貌美多姿,狭长似狐狸的眼眸上还有玫红色的斜飞眼影,让这给她更添了一分美艳的色彩。
单只看对方就已经绝对算是美丽动人了,然而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位公子还要令人惊艳窒息。
他身穿月白色的团纹着物,灰白马乘袴,浓密乌黑的头发又直又长,衬得如玉的面颊更为白皙。唇像是饱食了鲜血一样红,那张脸绝对是比女人还要出众。
就算这么比较不太好,但是武士们敢打赌,绝对,有不少人心底是这么想的。
就连那些自持优雅矜持的高傲侍女,不也在偷瞧对方么。
擦汗的、献殷勤的,公子生了得天独厚的好皮相,出身也是金尊玉贵。这样的人,必定未来会有家世相当的贵女相配,普通人肖想一下都是罪过。
贵姬生来骄纵跋扈,看见武士们直勾勾的眼神便蹙着纤细秀气的眉,横眼瞪人。
这段时日被对方张扬霸道性格折磨得够呛,武士们纷纷低头,不敢再看,连跪坐的姿势都标准挺直了许多。
“安纯。”温和轻柔的男声响起,“过来休息。”
贵姬的神色一下和缓了,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是,哥哥。”
马车停在路边,侍女们鱼贯而出,将托盘摆上,炫技似的摆茶水,放糕点。那瓷盘如同白玉一般剔透柔和,像是花朵形状的糕点为粉嫩的渐变色,由白过渡到粉,精美到不似吃食,而是摆饰。
几个精致的小茶杯里盛着淡绿色的茶水,袅袅白烟混合着清香钻进别人的鼻子里。
优雅品茶、从容谈吐,这就是贵族子弟。
清风还算和畅,树上禽鸟在梳理毛发,一行武士闭目养神,部分家奴也勉强能够休息一阵。
看上去美好静谧的场面很快就被打破——
灌木丛和浓密叶间早就埋伏了凶神恶煞的山贼,这群强盗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浑身都充满着血腥的煞气。
无风自动的木丛早在一开始就埋下了不祥之兆,乌鸦枯槁刺耳的叫声更是在提醒众人。
灾难即将来临。
“冲啊——为了女人,为了金钱——”
“喔——女人——金钱——”
忽然传出来的喧嚣声音混杂在一起,尖锐且粗犷,混乱到将林木中的飞鸟都给扑簌簌地惊走。
侍女们面色苍白,手中的东西都吓掉了。好在都是精心培养过的,勉强深呼吸才能维持住镇定,没发出失态的尖叫。
武士们拔出佩刀,呈环状将女人还有两位贵人护在中间。
不过眼前这群强盗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他们其中几位甚至还能骑上高头大马,要知道贫贱庶民根本没有资格、更是没有能力养马。
身强力壮的强盗还有那不容小觑的人数,都值得他们警惕。
为首的强盗头子倒是长了一张英俊的好相貌,他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左眼下还点缀着一颗泪痣。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冷傲,指挥下属也得当。
观察了这行人半天,他也知道除了十几名武士以外,其他人都是不通武术的废柴,战斗力约等于无,别不要提身上还没有趁手的武器。
反观他们这边的人,一个个人高马大,都是见过血的。
“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这里面的可是鼎鼎有名的木木家族、呃——”
武士的话还未结束,就被一柄飞过来的刀刃给打断,竟是直插喉咙而去,鲜血跟喷泉似的涌出。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群强盗压根就没想着要跟他们慢条斯理地商榷,只会粗暴凶残地打压。
真正打起来的恐惧是压不住的,就算再怎么镇静也还是会从喉咙里泄出一两分止不住的尖叫。更有甚者还吓得腿软,□□处渗出滴落黄澄澄的液体,汇聚成一滩。
小废物唇都吓白了,他也只能稍微维持冷静的表象,双手攥着幼妹的手不放开,故作镇定地说:“别害怕。”
场面并非强盗们想象的那样一边倒,毕竟贵族子弟大价钱请来的武士,怎么也有两把刷子,刚才被人利落解决,也不过是对一时不备,让对面给偷袭成功了。
家奴们虽然不像前者那么强悍,但胜在数量多。蚂蚁也能咬死象,对面想要拿下他们,也必须得狠狠掉下一块肉来。
强盗们最让人忌惮的应该还是冲在最前方的那个头目了,听他底下的人喊话,似乎只是一个小头目。
这让重伤疲惫的武士心生绝望,幸好对方也不是悍不畏死。双方都有一定数量的消耗,隐隐退缩着,似乎已经有了想要稍退的症状。
但是看着遍地的横尸,又觉得兄弟白白这么死了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