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顿了顿:“一位非常虚弱的始祖。”
景辞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有点跃跃欲试:“要去看看么?”
老人摆了摆手:“算了吧,这里面还沉睡着非常多的远古先民,一旦把他们给彻底惊醒了,维度可能会出现动荡,届时峰城会出现很严重的灾害,没人能保住那些普通人。”
景辞遗憾说道:“好吧。”
这时,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仰头望向天空:“老师,牧锋那群人出事了。”
老人眼神幽深,轻声感慨道:“嗯,确实。”
景辞询问道:“要去帮忙么?”
老人想了想:“已经晚了,现在过去也没什么用了。如果不出我所料,这是严家那伙人动的手,他们要的不是牧锋那群人死,而是想要活口,提供证词。”
景辞认真说道:“我担心,以顾见临的性格,可能会出事。您知道的,他掌握了禁忌的力量,应该能杀死那几个蚂蚁,在对面的援军赶来之前,把牧锋他们几个救走。”
老人笑呵呵说道:“放心,那孩子机灵着呢,他确实会冲动,但他不会不考虑后果。”
景辞挑眉:“嗯?”
“如果他有足够的胆魄,那他就今天就会站出来,冲冠一怒。”
老人顿了顿:“而且……如果他足够聪明,他会找你求援的,至少也会试试。”
景辞皱眉问道:“那他怎么知道,我们会愿意帮他呢?”
老人淡淡一笑:“当我们出现在他的生命感知范围里,他不就知道了么?”
景辞沉思片刻:“也对,哪怕冲冠一怒,也是天经地义,陈伯均和陆子衿也不会看着不管。”
老人笑而不语。
“如果这个孩子愿意为了那群避难所的人站出来,去点燃这簇火焰,那我们就帮他一把。”
·
·
当顾见临来到海岸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成有余跟过来目睹了一切,愣住了。
炽热的火焰在燃烧,长街上被一片火海所吞没,断壁残垣的废墟里淋漓着鲜血,血泊如同花瓣般被风吹皱,像是一朵凋零的花。
那些避难所青年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被炸碎的枪械,还有折断的炼金武器,散落得到处都是。还能看到断臂的女人蜷缩在角落里奄奄一息,婴儿在她怀里嚎啕大哭,却没有受伤。
那个给他们送过药的断腿孙伯倒在地上。吊着最后一口气,瞪着他们。
老伯的眼瞳里泛起愤怒猩红的血丝,仿佛是在命令他们,不要过来。
一件染血的粉色卫衣飘摇在风里,掠过一个跪坐着魁梧的背影。
牧叔他的四肢被铁链贯穿,像是野兽一样被束缚在地上,他的那柄大砍刀已然断裂。
连带着他作为曾经的守夜者的骄傲,一起支离破碎。
女人在嚎啕大哭,老人在大声痛骂。
牧清歌浑身都是血,被扯着一头短发,断裂四肢套着锁链,被狠狠地塞进了车里。
年轻的调查员们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们的四肢,把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装进囚车。
菀菀哭喊着奔向他们,却被人一脚踢飞。
李巡漠然地收回右脚,看着这个小姑娘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连带着她怀里的木盒也在地上摔碎,仅有的那些宝贝们散落的到处都是。
她胸前的紫罗兰水晶项链断裂了,跌落在地。
还有那个丑丑的木雕,也滚落出去。
当失去了紫罗兰水晶吊坠,她便痛苦地咳嗽起来,属于堕落者的气息,迅速的弥漫。
“原来这也是个堕落者。”
严峰大踏步走了过来,看着这个趴在地上的小姑娘,嗤笑一声:“居然用炼金道具遮住了气息?不对,这不是炼金道具,倒像是古代信物?”
菀菀痛苦地伸出手,想要摸索着什么。
原来那个紫罗兰水晶吊坠,就是用来压制污染的道具,被她一直戴在身上。
失去了那东西,她就会变得像其他堕落者一样。
不,或许还要更糟。
因为她太小了,根本承受不住污染的力量。
可她那双小手摸索着,却掠过了那个紫罗兰水晶吊坠。
反而抓向那个丑陋的木雕。
可就在她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咔嚓一声!
严峰一脚下去,把这个木雕踩的粉碎。
木屑混合着碎片迸射开来。
菀菀愣住了,小女孩的最后一点愿望被践踏得粉碎,眼泪夺眶而出。
呜哇一声,哭得撕心裂肺。
“这群堕落者,还挺危险的。”
严峰转过身,说道:“张队长,没事吧?”
张守恒倚在车上,半身被刀伤所贯穿,鲜血横流。
他的面色极为苍白,仿佛虚弱至极:“那家伙,不正常。如果不出意外,他以前是总部来的人,很不简单。赶紧给他注射麻痹药剂,把他困住。”
其余两位三阶的副队长,也是伤痕累累的,就差一口气就要死了。
牧叔以一敌三,重创了这三个人,可是却依旧无法改变这一切。
“明白了。”
严峰转身命令道:“死了的不用管了,把活着的装上车。”
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捅进了心脏。
顾见临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那踩碎木雕的一脚,仿佛结结实实的踩在了他的心口。
那只是个六岁的小女孩啊,她又能有什么威胁呢。
她失去了压制堕落者气息的吊坠。
第一时间想要拿回来的,却是她的木雕。
那个时候了,她还在惦记着那个承诺。
为了一个永远回不来的男人。
“临哥,临哥!这群混账东西!”
成有余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狠狠地垂着墙,摸索着手机:“我要给我爹打电话,我要……”
这时,顾见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一个电话,未经过他的接通,直接打了进来。
“小顾,是我。”
陆子呈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我通过荷鲁斯之眼卫星,定位到了你的位置。听着,我不管你现在看到了什么,我要求你冷静。”
“峰城有一位圣者,他下令对黑云城寨内所有的堕落者和不洁者进行无差别屠杀,而牧叔他们,也在这个名单里。本来,他们应该提前撤离的,可惜为了救人晚了一步。”
“伱不要太冲动,这件事情的背后不简单,牧叔他们不会死,只会被带走。这件事还有周旋的余地,等到陈司长从海底地宫里出来,等到我姐姐过来,还有的挽回。”
“我知道,顾教授或许给你留下了什么,让你拥有了越阶挑战的实力。但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处理的。”
“现在听我的,快点离开这里。你一定……”
忽然间,长街上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顾见临沉默地扭头望去。
嚎啕大哭的声音戛然而止。
菀菀的左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那一巴掌力量之大,竟是把她给打晕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牧叔发出濒死的怒吼声,宛若野兽一般冲了过来。
然而四根锁链贯穿了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砰!
严峰狠狠地给了他一拳,打得他喷出一口鲜血。
破碎的牙齿,迸射出来。
这一拳,连带着作为父亲的最后尊严,都被打碎了。
从此跌落到尘埃里。
“装车,带走!”
严峰命令道:“去跟我哥汇合。”
随着所有活着的避难所成员,被装进了车里。
牧叔也被人关进了铁笼子,塞进了囚车的后备箱。
引擎发动。
那三位队长,也上了车,注射治愈药液,闭目养神,静候疗伤。
严峰得意地看着这一切,坐进了副驾驶。
那辆囚车,呼啸着远去,一头冲进了黑暗里。
车,已经远去。
清脆的巴掌声,却回荡在少年的心里。
响亮。
透彻。
让人清醒。
让人……怒火中烧。
“陆队长。”
顾见临轻声说道:“你看到了么?”
电话里,陆子呈沉默片刻,说道:“忍一时风平浪静,如果你现在做了什么,那一切都完了。你不是想给你父亲平反么?你现在加入了欧米伽序列,你是前途无量的种子,你一定要冷静,不要落入他们的圈套……”
咔嚓。
手机出现了一丝裂痕。
“队长。”
顾见临轻声说道:“其实我之前也这么想过,我要给我父亲平反,我要在协会里一步步的往上爬,我要借助这些资源尽快变强,证明自己是对的,证明我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堕落者。”
他停顿了一下。
“但今天这件事,跟前途无关。”
顾见临轻声说道:“如果我看着他们出事,那么就算能为我父亲平反,又能怎样。”
他眼前的画面,仿佛定格在那个老男人扑向女儿的一瞬间。
当初车祸的时候,父亲大概也是这样扑向他的吧。
“牧叔他们是我父亲的恩人,今天我不站出来,我对得起他们吗?我对得起我父亲么?等到我下去见到我父亲以后,我又该怎么讲述我的这段经历?”
他轻声说道:“不,我真正对不起的人,是我自己。”
因为他无法原谅一个,懦弱的自己。
“抱歉,队长,我不想忍了。”
顾见临平静说道:“牧叔他们没有做错什么,既然审判庭要对堕落者和不洁者们赶尽杀绝,那么今天我会送给他们一个礼物,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
咚。
电话挂断。
霎时间闪烁的电火花,照亮了他冷硬如刀的侧脸。
——还有机会。
“成有余,帮我一个忙。”
顾见临轻声说道:“去找雷霆,就问她如果我救下了牧叔他们,能不能拜托她照顾一下。”
成有余红着眼:“好。”
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字。
顾见临摸出一个明信片。
忘忧杂货铺。
他再次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
手机里传来熟悉的,温文尔雅的声音。
顾见临平静问道:“我想杀几个人。”
“抱歉。”
电话里的声音说道:“这种忙,需要老师点头才行。”
顾见临又问道:“怎么样才能让你的老师点头?”
电话里的男人笑了,意味深长说道:“弱者抽到向更弱者,强者抽到向更强者。我很期待,你到底是萤火还是太阳。”
顾见临沉默了一秒。
“我知道了,谢谢。”
咔嚓。
手机被他硬生生捏爆。
无论谁再打电话进来,都没用了。
阳光被遮蔽,阴霾笼罩着黑云城寨。
苍穹之上的乌云滚滚汇聚,隐约有电光闪过,响起了雷霆的轰鸣声。
不知为何,苍穹之上的阴云似乎在咆哮,电光闪烁。
看起来,就像是一尊……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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