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克里以为他会被这个名字惊到从梦中醒来,结果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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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是个人类。”
莎妮娅·福坦莫靠墙坐在一个废弃仓库里,对赫尔克里说。
这是游戏主线开启前的某一段时间。
她正在给自己的膝关节上润滑油。质量好的仿生人没有这种烦恼,但她雇佣的侦探身无分文,她本人又遭遇了事业上低谷,于是只能分批次分期付款更换旧款零件,并在风吹雨打过后随时进行保养。
“我很满意我人类的身份,我有事业,有丈夫,有家庭。后来我的丈夫死了,杀死他的杀手组织邀请我加入,我借此机会坐到了更高的位置。再后来我的上司死了,我取代了他。最后我上司的上司也死了,我成为了一个偌大势力的首领。”
“普通民众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他们以为我是成功的企业家、慈善家、政治家,其实我从未停止过人头买卖。”
赫尔克里手里拿着一块三明治,捏着鼻子吃得很不情愿,闻言转头瞥了她一眼:“这是可以说的吗?”
莎妮娅笑了。
她眼角的细纹在微笑时巧妙地叠在一起,听说是花大价钱找了设计师,既不会让这张脸显得过分年轻、和气质不符,也不会过于衰老、没有气色。
“以前是不能说的,那时候社会还没有现在这样……”
手指缝里卡了块小石头,她把螺丝刀捅进去,用力一撬,带起亮蓝色的血线,“赤.裸裸的残酷。许多人表面一套,背面一套,起码看上去还好。你知道吧,一个世纪以前的人们还在崇拜漫画本上的超级英雄呢,大家把上世纪初称为黄金时代,可能就是由于心有希望。”
赫尔克里:“我记得有个德国谚语:‘希望是一条将人引向死亡的绞索’”
“精辟,”
莎妮娅赞成地点头,
“后来世界就乱套了。几十年前,地球兴起一股把思维上传到计算机中获得永生的热潮。那被证实是资本家的阴谋,科技尚未发展到今天这个水平,机械身躯有着诸多不便。
但我当时别无选择——我的身体得了绝症,上帝晓得为什么别人能用来救命的东西对我来说却是毒药,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抛弃了我的人类身体。”
“所有人都会死,你可以选择作为一个人类而死。”
“你真是不客气,侦探。你说得没错,我的选择也没错,人类被允许想要得到任何东西,钱财、权力、美食……那凭什么不能是永生?”
莎妮娅很平静地说,“我放不下我的权力,你只有坐在那个位置上,才会知道所谓无欲无求、是只有缺乏能力和见识短浅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赫尔克里不置可否:“您的描述的确动人。可若是掌握在您手中的权力真的有那么强大,今日我们又怎么会坐在这聊天呢?”
“因为近些年世界局势又发生了变化。”莎妮娅说着,表情中多了一丝感慨,“我已经不年轻了……依然时常为这颗星球上风起云涌的动向心惊。
放在以前,我如何能料到天启公司会成为骇人听闻的庞然大物?它如同盘踞在宇宙中的巨龙,靠着蛮力摧毁前方一切障碍。
更加不幸的是,我似乎成为了阿耳戈斯那老头的目标之一,他策反了我的手下,让我走上像前首领那样被人背叛的老路。”
“赫尔克里,你对天启公司了解多少?”
“……”侦探终于吃完了味道干涩、夹层生冷的三明治。他将包装纸捏成一团,大半张脸藏在阴影中,谨慎地说,“不太多。”
莎妮娅露出古怪的神色:“那相信我,你以后绝对避不开他们。”
“我想委托你去调查天启公
司,看看他们究竟打算做些什么。”
“至于我,我要去实施报复,顺便找机会东山再起。你不用急着联络我,我预感到你会给天启公司带去无数麻烦——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小角色。”
最起码,赫尔克里赞成她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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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克里和希比达头挨着头躺在阿卡姆单间里补觉时,蝙蝠侠刚把半成品熵反转武器处理完毕。他没能按计划回到蝙蝠洞中,因为就在这时,他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你好,蝙蝠侠。我是史蒂夫·特雷弗,你大概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我是……”
“天眼会内部最有望成为首席的掌权者之一。”蝙蝠侠打断他的话,“你们的名声还不如神盾局,而我有事要忙,你最好不是来打官腔的。”
特雷弗苦笑一声:“确实,你认识我就好办多了。不用担心,我找你有正事要讲,你应当是个聪明人,蝙蝠侠,难道看不清现在的局面吗?你就从来没想过与人合作,建立联盟?”
无论蝙蝠侠心中怎么想,他表面听上去都无动于衷:“我看不出有什么单打独斗无法解决的对手。”
“强大的敌人或许远在天边,却随时可能出现。”特雷弗说,“天眼会内部有个几乎无人知晓的预言,我可以讲给你听,‘不久的将来……’”
蝙蝠侠又一次打断对方:“‘不久的将来,深红色的天空会笼罩整片大地,人类文明将随之走向灭亡。’”
听到这他突然有了兴趣,反问道:“你们天眼会内部记载的历史真的始于230年前的独立战争时期?”
这还是赫尔克里在亚特兰蒂斯时,从天眼会麾下‘渔夫’口中问出的情报。
当时侦探和神盾局局长弗瑞两个人,对天眼会的建立过程各执一词:赫尔克里认为天眼会成立于二百多年前,弗瑞却听说天眼会建立在百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