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认识,纠葛还不浅。
谢贪欢不说龙祁,是为了自己处置;不说韩雪绍,是多有袒护之意。
祝寻鱼不说龙祁,是因为不知道;不说韩雪绍,是怀有私心,有意不提及。
于是祝追雁就这么莫名其妙被蒙在了鼓里,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做那种让自己吃亏的事情。”祝寻鱼道,“你想要什么呢?”
谢贪欢说道:“我暂时还没有想好,先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债吧。”
“人情债啊,”祝寻鱼露出苦恼的神情,“人情债可是天底下最不好还的。”
“放心,在离开绝境之前,我会想好用这个人情债做什么事情的。”谢贪欢手中的折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一下,状似无意地说道,“对了,问一件事情。我听说,若要取得高种姓魔族的心头血,非得他心甘情愿,亲手给出来才能奏效,否则就没有任何用处,是不是?”
祝追雁道:“那当然,不然魔族的心头血也不会如此珍贵了。”
让一个自私自利的魔族心甘情愿剜出一滴心头血,那就像六月飞雪一样难以实现。
谢贪欢随意地颔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倒是祝寻鱼眼底的暗潮涌动,等到谈话结束后,他单独将祝追雁喊到了一旁。
“高种姓魔族的心头之血,是唯一能够彻底祛除邪气的办法。”他说道,“看谢贪欢对你的骨刀如此敌视,他性子懒散,必定不是因为你的举动,而是因为别的事情而动怒。能让他如此上心的,除了她以外,恐怕也没有第二人了......你这些日子有没有用骨刀伤谁?”
祝追雁正随手编着发间的蝎子辫,听他这么说,想了想,说道:“一个是龙祁,你也瞧见了,安尘池以染尘剑切下了那处伤口,那柄剑很特别,能够抵御邪物,是以诅咒未能生效;另一个则是韩雪绍,她从驭龙山庄掳走迟嫦嫦的时候,我便挥出此刀,伤了她的右臂。”
韩雪绍。
祝寻鱼并不意外。
他早在韩雪绍和他当面对峙的时候就知道她与祝追雁相识。
不过,或许是因为有意遮掩,他并不知道祝追雁曾以此刀在韩雪绍身上留下诅咒。
“韩雪绍,是谢贪欢的弟子。”祝寻鱼面色冷然,将手中的小石子抛起又接住,说道,“他向来护短,却又心机颇深,想要借此机会从我身上取得心头血,用来解他徒弟身上的诅咒,转念又觉得能从我这里骗去心头血,便不以此为交易,等着将那人情债用作别处。”
祝追雁听到“韩雪绍”这三个字,因着之前的一番纠葛磨砺了心境,倒不如以往那么痛恨她了,只是从祝寻鱼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让她有点不适应,“那他大可不问的。”
“是的,但是他问了。”祝寻鱼道,“他是在不动声色地将答案告诉我。”
他收回了手,任由那个小石子掉落在地,“有时候,答案只是陷阱的其中一环罢了。”
祝追雁向来最不喜这种勾心斗角,祝寻鱼说的时候,她已经走神去取他发间的那根蝎子辫,散开,重新编了一遍,等他说完,她已经把辫子重新放了回去,“你准备怎么办?”
“他欲要让我跳入陷阱,那我便跳。”祝寻鱼笑了一下,那点浅淡的笑意在他面上转瞬即逝,“心头血这东西,必须要我心甘情愿给出来,也就是说,主导权还在我手中。我只要在他将此当作交易之前不乖乖交出心头血,那就算是我赢了,他的人情债,不过如此。”
“我是半人半魔混血,血统不纯,心头血这一方面,是指望不了我了。”
祝追雁打了个呵欠,黑纱浮动,她百无聊赖,道了别:“你们就继续勾心斗角去吧。”
话音落下,黑雾卷动着一层层薄纱,将少女的身形重新湮灭于黑暗深处,隐去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