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闵受用地翘起唇角,点了点头。
虽说将唐皇赶走了,犬槐还是对唐皇之前的态度耿耿于怀,在他眼里,父子就不应该是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
他想为唐闵做点什么,又不知道如何下手,憋了半天道:“在你眼里,唐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唐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唐闵脑海里第一印象就是前世和他断绝关系,追杀他到天涯海角的唐皇。
“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记忆,我见过六岁时期的你和第一个学期的你,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我之前听过一些唐皇的事情,总觉得能培养出你那样性格的,应该是个严格但又不失爱意的父亲。”
犬槐观察着唐闵的神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让你们之间出现矛盾了?”
只要犬槐想知道,就能从各种意想不到的渠道知道别人,唐闵没有问犬槐听到了什么事情,对方的话,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犬槐的直觉没错,他想起来,以前他和父皇的相处模式不是这样的。
父皇很严格,每天都有大量的任务等着他去完成,不准说做不到,但每当他做完一切取得成绩的时候从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和欣赏。
从记事起他就知道,他一直是父皇母后最骄傲的孩子,他们对他寄以厚望,而他也从来不会让他们失望。父皇会听取他偶尔任性的请求,尽管这些请求并不符合一个完美皇子的形象。
唐闵忽然想起来,那是一个冬天,他被唐洲带出去玩,结果遭遇异生源袭击,失足落入了冰湖,发了高烧。
父皇知道后严厉指责了他们,问他们出去的理由,他说想去找去年旅游时吃到的不知名牌子的雪糕。
病好后,他得到了一箱心心念念的雪糕,听母后说,那是父皇跨越了大半个大陆,给他找来的雪糕。因为是冬天,父皇还凶巴巴勒令他两天只能吃一根。
仿佛一个曾经十分珍惜如今被丢在角落的东西又重新拾了起来。
他真的遗忘了好多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在世界意识出现之后。
唐闵猛然抬起了头,是了,从世界意识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那条若隐若现的尾巴又出现了,离他又近了一点,头疼来得突然,唐闵眼前出现模糊的亮点,沉寂许久的怔在尖叫,将恶毒的话语一遍遍传到他的脑海。
在犬槐的视角里,唐闵眼睛里的怔印发着诡异的亮光,丝丝缕缕的黑气从身体里升起,形成一个扭曲可怖的形状。
但没过一会,黑气又像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唐闵的神情也逐渐恢复清明。
犬槐接住飞过来的东西放口袋里一放,走过去抓住唐闵死死扣住的手:“算了算了,我们不想了。”
“你做了什么?”唐闵恢复原样的浅色瞳孔望着犬槐。
“秘密。”犬槐笑了一下,“等成人礼那天我再告诉你,这可是我准备了好久的礼物。”
夜深了,村庄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隐入浓重的夜色之中。
村庄不远处的空地里,那艘私人念艇依旧静静地停在那里。
唐皇在念艇上的镜子旁站立着,一盏昏暗的夜灯在头顶独自亮着。
镜子里的唐皇有些不一样,浅色的瞳孔里的横线怔印若隐若现,很像初期怔即将转向中期怔的样子。
每到夜晚,怔的恶语都会如期而至,将他最不想听到的话一声声跟他重复。
他全身绷紧着,瞪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会阻止他,不需要你来多嘴。”
在镜子面前站了一夜,怔的恶语有所减轻,唐皇伸到冷水底下洗了把脸,再看镜子,眼睛里若隐若现的怔印又消失了。
天色变亮,唐
皇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差不多到了唐闵训练的时间,下艇往村庄里面走去。
村长家旁边有个闲置的草房,里面杂物很多,刚好形成死角,里面看得见村长家的院子,院子那边看不见这里。
唐皇将里面腾出一块地方,就这么往院子那边看。
唐闵没看见,倒是看见一大早在院子里面训练的犬槐,过了好久,唐闵才慢悠悠从里面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看样子刚醒没多久。
“唐闵你醒了。”犬槐做了一个收势的动作跑过来,“干爹干娘都去忙了,昨天说好要去山上采清笋,走吗?”
唐闵点了点头,看着犬槐兴冲冲去拿挂在篱笆上的篮子,招呼他:“那我们走吧!”
唐皇等两人消失在视野里,起身默默跟了上去,不跟还好,一跟血压飙升。
这两人也不知道什么事,越走越近,眼看就要挨到一起了,尤其是犬槐那个臭小子,专门往唐闵那边靠。
唐皇眉头紧锁,目光骤然一凝,两人的手居然牵到一起去了,十指相扣的那种!
犬槐还嬉皮笑脸地将手举起来,在唐闵手背上亲了一下,而唐闵一点反应都没有。
唐皇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里愈发火大,唐后到底知不知道两人还有这种秘密,居然还听信了这小子的鬼话,跟唐闵一起到这里来。
唐皇几乎要按捺不住想要冲过去,但理智回笼,终究还是没有做什么。
压着火气,唐皇一路跟到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