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盏没等沈黛醒就离开了。
的确气够呛,不告而别。
沈绒下巴被她捏的这一下其实就刚开始有点儿痛感,很快就消下去了。
不知为何,触感却一直清晰地留着。
沈黛睡得很安稳,沈绒累了一天本应该早早入睡。
可一闭上眼,盛明盏那双发红的眼睛就在她面前晃,弄得她心里堵得难受。
和两年前分崩离析时的盛明盏重叠了。
沈绒,你嘴里有句实话吗?
……
你对我不是那种爱?那是哪种爱?
你说,哪种爱能让你和我上这么多次的床?
沈绒,你是个骗子。骗了我也骗了你自己。
……
盛明盏的话和忍在眼睛里的眼泪,反反复复挤压着沈绒的心。
盛明盏,一直都坚强的盛明盏,天塌下来都不会皱眉的盛明盏,所有情绪的失控都在她面前,都是因为她。
沈绒注视着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一丝光亮,难过地想,我是不是只会伤害她。
漫长又让人心碎的夜终于要过去了。
无论上个夜晚过得有多糟糕,天一亮,成年人的使命就是立即振作精神,再次前往自己的战场。
这是盛明盏回国之后,第三次和她的心理医生见面。
上次和医生聊完之后她一直都遵照医嘱,按时服药。
但她渴望的转变依旧没有发生。
这次跟医生聊的时间更长,但医生对她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毕竟想要治疗一位沉默的病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盛明盏自小失去父母,这件事给她造成了无法逆转的创伤。
被遗留在人世间饱受冷眼的她,内心萌发出了病态的占有欲。
想要抓住在意的人和物,若是抓不住,便会失控。
明明想表达的是“爱”,最后竟成了伤害。
盛明盏站在无人且冰冷的走廊上,一时记忆混沌,忘了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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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的治疗在继续,医生护士和护工都对她非常照顾,沈绒就有更多的时间演出、排练。
沈绒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她主演的音乐剧拥有令人瞩目的高票房是什么时候了。
《撩动全城》场场爆满,甚至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
她也懒得去想,这超高的票房有没有她卖弄性感的功劳。
沈绒以大家想象不到的作品回归长街,与此同时《皇后》终于官宣。
沈绒和杜兴的名字共同出现时,这部原本就万众瞩目的改编IP,再次引发热烈讨论和超高期待。
有人说除了沈绒,没人能驾驭得了皇后。
自然也有人说,如今的沈绒是被商业化裹挟的沈绒,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灵气,她所演的皇后艺术性必定大打折扣,可惜了这个IP。
沈绒一向不在意外界的声音,但她到底长了一双耳朵,手机也连着网,难免听到一点对她的指摘。
换成以前她根本不会在意。
她从小看多了众人对她小姨的评价,诧异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为什么能凭借想象力说得振振有词。
十五岁入行的第一次发言,更是正面怼了评论家。
相比于从前的战斗力,这些年她倒是越来越佛,无论外界说什么都影响不到她,因为她知道跟着无知者的思路走,只会把自己带进死胡同。
但《皇后》给她的压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是海默的改编作品,是她最崇敬的曲作家兼制作人的心血之作。
还有盛明盏的力荐。
无论是海默还是盛明盏,她都不想辜负。
即便盛明盏最近在和她冷战。
按理来说,作为分手了两年的前任,两个人“纵使相逢应不识”也很正常。
坏就坏在过年的时候一起吃了年夜饭,还住在一起。
互道“新年快乐”的温馨还没彻底消散,一起照顾沈黛的过程中,她俩的关系缓和了不少,算是能互相打趣几句了——至少沈绒是这样认为的。
如今进了同一个剧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却再次回到破冰之前的状态,让沈绒浑身不舒服。
盛明盏不搭理她,迎面走过来都懒得看她半眼,沈绒想打招呼统统被忽略。
这对于脸皮薄的人来说,是件很难受的事。
看来盛明盏这回是真的烦她了。
她也不知道两人一贯互怼的相处方式怎么就让盛明盏这般恼火。
不过她这人虽嘴上缺德,还算是有个优点,就是识趣。
人家看你生厌,就少出现给人添堵了。
沈绒这便绕着盛明盏走,将心思都放在排练上,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报答。
海默身边的助理都跟她直言不讳她是盛明盏推荐的,那她必须不能给盛明盏丢人。
从排练开始,她就用上了一百二十分的劲儿,所有细节都不放过,弄得杜兴也紧绷着弦不敢怠慢。
海默来看过几次,跟盛明盏说沈小姐是剧组不可多得的核心。
葆拉更是打趣道,有她在,偷懒的人自惭形秽。
盛明盏手头多个项目都在稳步推进,时常分.身乏术。
一开始她将更多时间放在《皇后》剧组的排练上,无论因为是海默的剧还是沈绒在这儿,都是她时常过来的理由。
那天和沈绒的冲突后,她是烦了几日。
想着以她对沈绒的了解,这小祖宗虽然从不会说好话,多少也会用行动来表达歉意。
没想到沈绒这张没句人话的嘴彻底不说话了。
这还不够,干脆之后远远看到她就避开。
盛明盏:“……”
行。
盛明盏忙别的事去了。
反正一堆事在追着她决策,何必留这儿讨人嫌。
盛明盏有段时间没去《皇后》剧组,看沈黛的时间又刻意和沈绒岔开,连着一周沈绒都没见着盛明盏的影子。
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高强度的排练结束之后,身体的疲惫加上心头的空虚让沈绒说不出的不舒服。
真没出息。
沈绒坐在排练室的地上,一边喝功能饮料,揪着被汗浸湿的衣服,一边还在抨击自己。
分手的那两年不更见不着吗,不也活到今天了。一整瓶喝完,想起那一盒的机票,沈绒不得不承认——
在盛明盏的事上,她就没出息过。
排练进行到第二周,两头忙的沈绒感觉越来越累,精力不济。
不应该啊,她体能一向很好,《皇后》的排练强度虽高,但另一边的驻演也不算很密集。
即便还抽出了时间考驾照,可那也算不上什么强度。
怎么累成这样?
沈绒觉得是自个儿忧思过重,影响了身体机能。
想方设法不去想盛明盏的事儿,集中注意力。
一上午的排练都没怎么跳,只是排了歌她都觉得皮疼得厉害。
摸了一下额头,似乎又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