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从前的几分偏心,想来更多的,还是靠她的聪慧。
她在后宫步步为营,可他也清楚,后宫女人最能依仗的,还是他这个皇帝。
也是因此,苏皎皎一直在他面前柔顺乖巧,善解人意,宜喜宜嗔,是为了让他喜欢她,最好,能一直喜欢她。
从前沈淮懒得去思考这些,懒得去想她们在他面前是真心还是假面。
可如今,沈淮喜欢苏皎皎。
是真的喜欢。
这种强烈的感觉陌生又强烈,吸着他不断沉溺,从前他还想克制,可到了现在,他已经不想克制了。
所以他就越来越想知道,苏皎皎在他面前,究竟是真心的,还是伪装的。
他想看到真正的她,却知道她是只狡猾的猫儿,轻易不会露出马脚。
所以今日知道她在意皇后的时候,他除了有一瞬的沉默,更多的却还是想纵着她。
沈淮想的很清楚,只要不涉及江山社稷,不危害朝政,那些小事他都能由着她。
母妃的经历他不会再让苏皎皎承受一次。
至于苏皎皎,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去了解她。
从太极殿出来后,苏皎皎便更乏了。
短短一日,先是应付了皇后,方才又在陛下处心惊胆战,倒不是身体上的,耗尽的都是心神。
苏皎皎揉了揉眉心,疲累地出了口气。
鱼滢在身边扶着她,低声问着:“娘娘,可是陛下跟您说了什么?奴婢总觉得您出来后情绪不大好的样子,神色恹恹的,瞧着没精神。”
她抬头看向这四四方方的天,平眉淡笑了声:“陛下待我很好,只是深宫艰难,总会觉得累的。”
宫里人人不易,就算尊贵如太后、皇后,也是终其一生困在这朱红宫墙里,不得自由,更遑论下面的人。鱼滢身为宫女,相反还能机会,兴许能有些好前程,可她家娘娘,从前在家里便不容易,如今进了宫,成了人人艳羡的宠妃,谁又能知道她的不易呢。
鱼滢托着她的手腕慢慢往回走,温声道:“娘娘别担心,再难,奴婢都陪着您走下去。”
踏进关雎宫的时候,鱼霭恰好在门口指挥粗使宫人们洒扫,见是娘娘回来了,眼睛一亮便迎了上去,福身说着:“娘娘回来了!方才花房里的人送来了几盆重瓣百合,说是稀罕品种,婀娜多姿,洁白无瑕,比寻常的单瓣好看多了。百合香味清香怡人,放在殿内是极好的,听送花的宫女说,还有宁心安神的功效,娘娘今日出去辛苦了,快去瞧瞧吧。“
苏皎皎笑笑,顺手将她发间落下的一片桂花拂去,温声说:“我这就去,你去小厨房帮我备些做马蹄糕的材料来,等我稍微歇一会儿便去亲手做。”
娘娘亲手为自己拂落花,这样亲近的动作,也就只有她们几个贴身的才会有这待遇,鱼霭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红,眸子晶亮,低着头小碎步跑开:“娘娘去歇着,奴婢这就去!”
鱼滢笑笑,扶着苏皎皎迈进屋子里,果真看到几盆百合,已经被人分开放好了,其中开的最好的一盆就在榻上的案几上,层层花瓣舒展,十分美丽。
苏皎皎坐在榻上,伸手去抚百合花瓣,笑道:“果然是没见过的稀罕花种。”
旁边候着的凌霄瞧一眼,温声笑说:“娘娘如今是绝无仅有的宠妃了,陛下爱重您,样样都给您送来最好的,这百合听说是今年花匠培育的新品种,就得这几盆,都搬来瑶仙殿了。”
鱼滢从桌前斟了杯茶过来,送到苏皎皎跟前:“娘娘喝口茶润润,陛下才赏的正山小种。”
苏皎皎正好是有些口渴了,伸手接过来便喝下一口,谁知刚咽进去,殿门处便急冲冲跑来一人,大喊道:“娘娘别喝!”
瑶仙殿内的宫人训练有素,一向稳重,苏皎皎被吓了一跳,口中茶汤便呛着她,剧烈的咳起来。
鱼滢惊骇,立马去拍她的背为她顺气,焦急问着:“娘娘,您可还好?”
她起身皱眉斥责道:“娘娘在殿内,怎么这么莽撞,惊着娘娘可怎么好!”
佳喜瞧着气喘吁吁的,噗通往地上一跪,红着脸大汗淋漓地唤着:“奴婢自知莽撞,但事出从权,还请娘娘听奴婢一言,这百合有问题!快挪开!”
什么?
苏皎皎猛然掀眸看向她,捂着口哑声道:“去叫柳太医过来。”
话音一落,苏皎皎的脖颈处不知何时起已经泛了红,正在快速蔓延到面部。
鱼滢惊地立刻将桌上的百合拂到地上去:“愣着做什么!全都挪开!”
旁边的凌霄见状,立刻从梳妆柜处开始翻找,从中拿出一个不起眼的瓷瓶来,拿出一粒,忙说着:“娘娘,这是前些日子柳太医送来的辟毒丸,药性温和不相冲,您先服一粒。”
这毒来得太快,苏皎皎将药丸咽下,指尖摸上微微发热刺痛的面部,冷声说着:“去拿面纱过来,把今日送花的宫人提到瑶仙殿,派人去通知陛下皇后和姝贵嫔。”
佳喜跪在殿中,并不能听清苏皎皎交代了什么,只是作出一幅焦急的样子,说着:“快开窗将味道都散出去!定是这百合被人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