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说她想投奔皇后,可要我说,皇后才不会因为她寻你的麻烦,皇后都不想管的事,我这个协理后宫的人若是不管,可就要乱了纲纪了!我等等就吩咐下去,罚她一年的俸禄,这么有本事就去向娘家要钱,也不必花皇家的银子了。”
苏皎皎弯眸浅笑:“还是姝姐姐疼我。”
美人的位份上份例也就将将够日常的打点,然而萧美人出身高贵,又爱奢华,除了月例银子,有不少花销都是娘家贴补。
但娘家再贴补也是宫外的钱财,天子脚下,太惹眼总是不好,所以月例银子虽不多,可也是要紧的一份。
姝贵嫔直接停了她一年的月例,除了是叫萧美人厚着脸皮问娘家要,也是要丢她的人的意思。
不仅在宫里丢人,更要丢到她娘家去。
堂堂萧氏嫡女,不得宠就算了,如今连吃喝花销都要从母家出。
萧氏是大士族,旁支不喜欢她嫡系的人多了去了,如此一来,萧美人的面子挂不住,恐怕比挨板子还难受。
发俸的处罚小,却够损,直接戳到了萧美人的肺管子上。
两人又闲谈了会儿,苏皎皎问道:“宓充容还在禁足,她那处近来如何?她那守卫森严,除了陛下、你和皇后,其余人的手实难伸进去。”
说起宓充容,姝贵嫔的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低头喝了口茶,说着:“宓充容禁足也有两个月左右了,人倒是没事,只是有些憋得慌,心绪难免郁结。”
苏皎皎看着她的脸色,柔柔道:“她会降位禁足本就是被冤枉的,不过是皇后的手笔罢了。”
“她从前一心扑在陛下身上,陛下却不信她,她伤心郁结也是难免的。只要人没事就好,等再过些日子,我再想想办法。”
姝贵嫔看着她,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你如今自己成什么样子了,还想着宓充容?从前说好的,你们只是互相利用,可如今你明明就是不忍心。宓充容是对你不算坏,可你救她,她日后却未必不会拦你的路,何况她现在也……”
说到这,姝贵嫔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再继续,转而换了个话题:“算了,不说她了,你与其把惦记着宓充容,倒不如关心关心毓嫔,她可是跟你结了死仇。前两天便有人告诉我,毓嫔称病请陛下去看望,陛下忙于政务没去,可我瞧她不会死心。”
“尤其是皇后回宫,毓嫔更想借皇后在陛下心中如今的分量解了禁足,她若是出来,再等皇后伤愈,你的日子可要比现在还闹心。”
苏皎皎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正要开口的时候,殿门被外头候着的宫人扣响。
姝贵嫔的贴身侍女进来说道:“娘娘,同心殿那头传来消息,说毓嫔身子不适难以忍受,去凤仪宫请了陛下。”
“本宫知道了,退下吧。”姝贵嫔转过头来看着苏皎皎,“你瞧瞧,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苏皎皎看向窗外,神色淡淡的:“姐姐,你说陛下这回是去,还是不去?”
凤仪宫内。
沈淮坐在皇后的床头,亲手从雨荷端着的托盘上将药碗端起来。
他舀了一勺,轻轻吹凉,动作小心地送到皇后嘴边,嗓音虽淡漠如往常,却多了分温和:“朕吹凉了,能喝了。”
皇后的面色明显好了许多,苍白的容貌上多了两分血色。
陛下亲自喂药,是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待遇,皇后难得体会一次闺房温情,端庄温婉的容颜上也多了丝小女子的娇羞,轻轻张口,将药汁喝了下去。
旁边侍奉的宫女见帝后和谐,眼中闪过喜色,看着皇后娘娘害羞的模样低低的笑。
正在陛下喂药的时候,蔡山却躬身进来向陛下传话,颔首说着:“启禀陛下,同心殿那边传来消息,说毓嫔娘娘身子不适难以忍受,请陛下去看看——”
他掀头请示着陛下的意思,不再说话。
难得的温情被打断,皇后的眼里的柔情也淡了些许,有些不满。
但毓嫔在这个时候请陛下,本身就带了多重的含义。
何况皇后从来都不是拈酸吃醋的位置,她在陛下心里一直是宽宏敦厚,大度仁和的形象。
此次救了陛下,更是让陛下认定了她是个默默忍耐,不计较的人。
也正是这样,陛下才会愧疚万分,对她如此补偿。
毓嫔这时候请陛下,就是想借她的嘴,哄陛下去见她罢了。
她和苏皎皎已经是死对头,帮毓嫔就是帮她自己,皇后没有不顺着她心意的理由。
“陛下,清妩本就是孩子心性,禁足这些日子,她想来也知错了,”皇后绽开一个虚弱的笑容,瞧着温柔极了,劝道,“她病中不适思念陛下,您去看看,她会欢喜的。”
“毓嫔是犯了宫规才受罚,同孩子心性无关。”
沈淮淡淡说着,舀取药汁的动作却还是顿了一瞬。
他敛眸看向皇后,缓声道:“只是皇后都这么劝了,朕便去瞧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