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稷习惯性先咬江新停的下唇,将那颗小痣变得濡湿,手指浅浅地抚弄他的耳垂。
这个吻不含太多情yu的意味,却叫江新停心跳很快,他偷偷睁开眼,看清程思稷翕动的眼睫和皮肤下淡青色的胡茬,神情很投入。和程思稷接吻时,会有一种自己很被珍视的感觉。
江新停忽然释怀,程父程母的想法并不是程思稷的想法。程思稷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要他。
心脏像是被击中,江新停紧闭眼回应。
那时的江新停觉得他们拥有彼此,一切都可以被战胜,现在回望,其实只是人人都在忍耐。
江新停在忍耐被轻视,沈绣和程秉游在忍耐不喜欢,程思稷在忍耐精疲力尽的周旋。
后来他们婚姻中最激烈的一次争吵也是源于此。
那次照例是江新停带腰果去洗澡,在宠物店遇到一条暴躁的小狗,对着腰果一阵狂吠。腰果本来就有点内向,一下受到惊吓,江新停没能控制好它,让它咬伤了一个小朋友。
对方家长不依不饶,要赔偿不说,盛怒之下还要求让腰果安乐死。
江新停掏了医药费,抱着腰果蹲在那里挨骂,对方叫了一堆亲戚来,不依不饶不让他带腰果离开,无措之下他只得打电话给程思稷。
程思稷工作耽搁了一下,赶来的时候,先看到沈绣。原来宠物店看情势不对,赶紧先给之前在这里办卡的沈绣打了电话。
“妈?”程思稷下意识揉了揉眉心,跨进来。
“这点事他都办不好。”沈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江新停听见。
江新停牵着狗绳,垂着头刘海遮住眉眼,有点要哭的样子,程思稷走过去,先将他护在身后,对沈绣说:“什么事回家再说。”
沈绣冷笑一声:“你知道对方开口要多少钱?又是医药费又是除疤针,说孩子太小,要多赔。”
“后面姚律师来处理,我们先回去。”程思稷说着为沈绣拉开车门,再回头,看到江新停牵着腰果,不远不近地跟着,腰果对自己犯错一无所知,还垂着粉色的舌头蹭江新停的裤腿,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程思稷将腰果也提溜到后座上,揽了一把江新停的后腰,将他推上副驾驶,凑近低声说了一句:“先上车。”
一路上江新停保持沉默,沈绣絮絮叨叨说一些刀子般的话,程思稷一开始出言阻拦,但收效甚微,后来实在拦不住,又囿于在开车不便争执,便干脆也闭口不言。到了程宅,程思稷下车将沈绣和腰果送进去,再出来时,看到江新停立在车边,手插在口袋里,脚尖碾一块碎石。
“我送你回得观。”程思稷看一眼腕表,“一个小时后我还有一个会议,你先回去吃饭,不用等我。”
江新停抬起头,这时候程思稷才看清他的颧骨上有一道细小的破口,洇出一丝血迹。
他抬手欲触:“这怎么了?”
江新停别过脸,避开了。
“腰果咬人的时候,小孩的妈妈用包砸腰果,我挡了一下。”江新停用指腹蹭了蹭刺痛处,很平淡地笑了一下,“没事。”
“走吧。”江新停深吸一口气,“反正你还要开会。”
这话怨气重。程思稷皱了皱眉,将人扯到身前来:“你发什么脾气。”
江新停咬着牙,攥紧拳,眼尾先红了:“我发什么脾气?”
“你不觉得你妈太侮辱人了吗?”江新停搡开程思稷,程思稷没料到随口一问引发这么大的反应,一时没有提防,手肘磕在后视镜上。
“什么叫我不知道求他们,不会说话。”江新停有些哽咽,“我还要怎么求,跪下来求他们原谅吗?”
“说我也就算了,怎么带到我爷爷?说他性格太老好人,不懂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