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
此时的城中似乎又再次回到新帝初登基那一个月时的模样。城门关闭,城内百姓屋门紧闭,黑甲卫日夜巡视......萦绕在汴京城上空的阴云似乎又重新聚拢了起来。
围猎徒然被中断,陛下更是在返朝后下旨将最后几家属于前太子阵营的臣子及其家眷全部打入了天牢……
果真是,君心莫测啊!
已近天亮,双全守在殿外,看着依旧灯火通明的殿内,心头尽是担忧。自南氏女郎被掳走之后,陛下已经将近三日不曾阖过眼了……
登基已近半年的新君周身的威势越加厚重,顾桥沉着脸看着手上秘褶,待看到秘褶上一行字
“女郎一切安好……”后
脸上的沉意徒然一缓,顾桥倏地站了起来,继续目光灼灼地盯着秘褶。
半晌,才有带着哑意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
“来人,宣叶少将军入宫。”
即便陛下已经将女郎失踪的消息彻底封锁了,但是跟着一同前往围猎的叶勋还是看出了端倪。
想起那位与他仅有过三面之缘的女郎,叶勋心绪也有些混乱,到底也没有休息好。
接到陛下的旨意的时候他正练着武,见到来人是双全,眼底微动,也立即进了宫。
博山炉依旧袅袅般飘着烟气,叶勋垂于下首,一目十行地将褶子里的内容阅了下来。
她没事......
叶勋微不可察舒了口气,而后又抬眸看着上首的帝皇。
顾桥依旧端坐在书案后,眼皮微垂,目光却凌厉。
“叶勋,朕命你现在立即出发,去将南氏女郎接回来。”
顾桥眼底充斥着复杂隐忍。
他自然想亲自将乔乔接回汴京,只是他如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随心所欲的六皇子了。
他曾自负地以为整个朝堂已尽在他手,以为剩下的残党余孽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困兽之斗,所以怀着心思看着他们上蹿下跳。
却不曾想,心慕之人却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了。
那日再知道女郎后被叛军掳走后那种抓心挠肺的悔意与恨意似乎又再次盈满了心间......
顾桥眼底逐渐蔓延出血丝,戾气充斥心尖。
他憎恨自己当初为何不立即将那些人处理掉,而是存着看戏的想法继续留着。
倘若当初将他们全部处理干净,那么乔乔便不会陷入如今这般危险的境地中......
明黄色龙袍的君主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里已经没有任何情绪。
如今谁也不知暗处里躲着的困兽还有多少,他不能冲动,不能再次给她带去危险。
“你去将她安然接回汴京......护好她。”
叶勋骁勇擅战,是年轻一辈武将的翘楚,身边的近卫也是久经沙场,由他去,最合适。
而他会留在这汴京城里,将所有妄图伤害他心慕之人的爪牙全部砍去,彻底清理出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堂与后殿。
下首的郎君眉目坚毅,眸如寒星,他微微俯首
“臣,遵命。”
......
马车继续在黄土路上着移动着,扬起了一阵阵的尘土。
车里闷热,女郎微微拉开窗轩,往外瞧了瞧。
天色暗沉沉的,似有乌云在聚拢一般,女郎看了忧心,回过头同郎君道
“谢郎君......看这天色,莫不是要下雨了?”
谢瑜闻言,也拉开了身后的窗轩看向窗外,厚重的云层已经彻底遮住了耀日,整个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眼底微动,他转过身,略无奈道:
“看这天色,该是要下雨了。”
“雨中赶路太过危险,不如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见女郎点头,谢瑜眼底闪过笑意,随后吩咐驾车的车夫注意避雨的地方。
已经出了城镇,路旁两边只有一些低矮的农舍,谢瑜下了车,朝其中一家租赁下了一间农舍后,女郎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她披着披风,带着兜帽,脸庞被隐入兜帽里,只有雪白的下颚与红唇露在外头。
农舍简陋,却也收拾地极干净。
女郎坐在椅子上,看着天。不多时,果然开始下起了小雨。
春雨贵如油,三月里农户已经种下的粮食,此时春雨淅淅沥沥地斜洒在绿油油的秧苗上,这般从未见过的景象倒是叫女郎看了个稀奇。
谢瑜同样坐在椅子上,也同样看着屋檐外的雨景,只是很快便将目光移开,转而放在了女郎身上。
女郎此时已经将兜帽揭下,墨发红唇,莹玉生辉......着实是撩人心扉。
“女郎似乎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含笑男声响起,将沉浸于雨景的女郎徒然惊醒。
她回头,见谢郎君眉目带笑地看着自己。
“我自小体弱,在家中很少出门......。”女郎涩然道。
谢瑜了然颔首,见女郎感兴趣,眼底微动,见缝插针般开始讲起了自己年少时游学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