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静默逐渐在整个大殿蔓延开着……
左右两侧的高门权贵们地看着从殿门外逐渐踏入的,俱是有些愣然……
大周开国几百年,上到高门贵女,下到花楼红袖,期中出现的美人多如繁星,每一颗都熠熠生辉,也养刁了一众大周上层权贵们的眼。
上到君王下到臣子,莫说娶妻纳妾,即便是招揽贤才,科举取士,除了看才华,也有一分看样貌。因此朝堂上爱重的臣子,也大多不是歪瓜裂枣的。
如今林首辅,当年十六岁的少年郎高中状元,一袭状元红袍,骑着白马打马游街,清俊的姿态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
毕竟,谁会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呢。
正直夏日,下了几日的雨,晚间也常有微风袭袭,素纱青衣的女子自殿门一步步走入殿内,踏着摇曳的灯火,如同携着一阵清风一般现于人前。
青丝墨发,婉转峨眉,
眸如点漆,唇似丹朱。
能在殿里坐着的,俱不是目不识丁的酒囊饭袋之辈。无论男女,他们俱怔怔地看着已经逐渐走到殿前的女子,无端端,脑海里俱浮现出了几句幼年时曾经读过的诗词:
情丝三千醉人心,蛾眉底下星空目
琼鼻一点羡煞人,朱唇亲起凝白露
就连那清冷淡漠的神色,在此时也格外吸引人。
诗词里形容的美若洛神的清丽绝色,如今终于跃于纸上,出现在他们这些人间凡俗的眼里了……
右手拇指再次被青瓷碎片割伤了,鲜红的血液拇指甚至从皮肉里涌了出来,可此时,从拇指上传来到痛意,却已经不足以让林清淮回神了。
这双记忆里熟悉的,动摇着他心绪的眸子,就这么猝不及防且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他眼前了。
……原来,她就是灵乔公主啊。
林清淮缓缓放下手中已经被掐碎的青瓷酒杯,本来平静的心又如同被搅混了一池的春水,潜藏在林清淮心底的多疑又再次活跃了起来。
她是灵乔公主,是老皇帝的女儿,那前几日在临轩楼的那惊鸿一瞥,是不是就是刻意安排好的呢?
……或许是老皇帝早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刻意派来迷惑他的?
原是他猜测错了吗?
老皇帝的手段其实并不浅。
老皇帝是不是已经笃定自己会被她所吸引,即便心知前面是个圈套,自己也会心甘情愿地往里钻啊。
淌着血的手颤了颤,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林清淮拿出锦帕擦拭着血渍,心里却毫不吝啬地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着老皇帝的心思。
只是当目光触及已经走近了殿前距离自己也不过几尺距离的青衣女子,他眸色却又暗了几分,努力平息的心又乱了起来。
……怎么舍得啊。
……棋子都是会被丢弃的。
老皇帝怎么舍得用她做棋子啊。
…可若是真的呢?
……若她真的是老皇帝用来对付他的棋子,那他岂不是……岂不是可以顺势将她揽入怀里了……
这个念头徒然在脑海里浮起,突如其来的暗欲冲击着岌岌可危的理智,林清淮眸色深沉,被锦帕包着上手背泛起了几条青筋。
暗藏着噬人色/欲的目光再次流连在殿前的曼妙身影上,林清淮缓缓移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上首明显也呆滞着的老皇帝身上,眉心动了动。
并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人因为她的出现而心潮澎湃,徒然见到这么多人,即便性子再淡漠,南乔心里也有些慌。
她勉强维持着平稳的呼吸,一步步地走到殿前,恭敬地行了礼,直视帝皇是御前失仪的大罪,是以她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头也微垂着。
四周太过安静,只听得见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久久没听到上首让她平身的口谕,脸白了几分,南乔抿了抿,垂着的眼睫又低了几分。
直到小腿已经出现轻微的摇晃,上首才传来让她起身的声音,苍老的声音有些复杂,南乔自然听不出来,只庆幸自己终于能站直了身子了。
她身子弱地很,不宜久站。
回过神来的老皇帝看着底下已经长成的四女,神色有些复杂难辨。
不可置信和悔意两种情绪,不断地在那双苍老的眼睛里交织翻滚着。少顷,他又看了眼神色不变且已经移开了目光的林清淮,神色晦涩难明。
他将这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女儿召回,自然不是为了那廉价的慈父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