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檀道是, 却行退到外间去传话,人还没来,云畔便坐在那里调整碗筷摆放的位置。
对于闺中的审美, 她常在细微处有自己的见识, 筷子搁在青瓷碟子上, 筷首只能超出碟子边沿一寸, 三只餐盘不能笔直放成一道线,须得聚拢起来摆成规则的三角。
姚嬷嬷掖手站在一旁看着,低声道:“明日东上閤门副使的夫人要来府上拜会,夫人要是不愿见,就称病推脱了吧!或是让我出去会她一会, 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事,非挑在这时候来麻烦夫人。”
云畔摇了摇头,“到底是我嫡亲的姑母,既然找上门来,不拘怎么总要见一次的。否则坏话传起来快得很,后日上京便会流传出我不尊长辈的谣言。再说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明年官家单日坐朝,她必定会随姑丈入上京, 到时候近在眉睫, 她若是隔三差五来递个拜帖, 我也不耐烦连着应付她, 索性一次了结了的好。她要是实心来恭贺我大婚,有个姑母的样儿, 我自然敬重她, 常来常往也无不可。可她要是怀着目的, 存了什么歪心思,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见了这一回,将来一辈子别再登我的门。”
她就是这样决断的性子,别人对她好,她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别人若是算计她,那她也不纵着小人放肆,自然狠杀她一回。
姚嬷嬷听她这么说,心里便泰然了,果然她的脾气和自家小娘子大不一样,要是自家小娘子遇上这样一位姑母,恐怕面嫩不好处置,姑母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不像云娘子,大有杀伐决断的心,好亲戚不嫌多,坏亲戚一个也登不上门,如此才能不受祸害,独善其身。
姚嬷嬷道是,“那明日就先见了再说,纵是夫人姑母,量她在公爵府上也不敢造次。”
这头正说着,李臣简换了件直裰从边厅进来,寻常不穿公服的时候,他很有文人散漫的做派,虽然从来声称自己是武将,但那种骨子里的谦和,实在同武将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