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掉。”江暮不慌不忙,幽幽回道。
“是吗?”许千阑勾起一抹笑,牵着光练的一端,“你可知,我若用力,你就被我勒成两截,怕不怕?”
“有些怕,但你应该不会那么做。”
“我也有可能不小心失手。”
“他们说你很厉害,理当不容易失手。”
“你……”许千阑自讨没趣,这人对修者灵决毫无反应,看来是当真没有本领,他收了光练,望向那庭外瓢泼大雨,可又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默默拧眉,拿起衣服给人穿上,穿到一半想起来:“师叔不是要睡了么,还穿什么?”
江暮沉默片刻,眼睛眨了眨:“你说得是,那你再帮我脱下来。”
“……”
许千阑深吸了一口气,三下五除二再把衣服褪下:“师叔您睡了,我可以走了吧?”
“我未必躺床上就能睡着。”
“你还要我哄不成?”
江暮已往寝殿走,闻言回头:“不用哄,但要人陪。”
身后人闷闷跟上,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你最好给我赶紧睡,要不然我就把你打晕。”
“你若打晕我,我就去告诉你师兄。”江暮轻声回应。
许千阑一惊,这都能听得到?
他抿抿嘴,再不敢乱说话,进了寝殿,眼看着江暮上床躺好,他拉下床边帷幔,转身半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师叔睡吧,弟子在这里。”
里面轻轻嗯了一声,便没了动静,许千阑等了一会儿,悄然起身,谁知刚一动,里面便出了声:“我还没睡着。”
他只好重新躺下,胳膊撑着头,不出声地骂人。
到后来,他倒是没再提要走的事儿,因为他先睡着了。
帷幔轻轻掀开,江暮走到他身边,帘外雨声潺潺,软榻靠着窗,透过窗缝吹来几许凉风,睡着的人微微瑟缩了一下。
江暮站在旁边静静看他,眼中一道绯红闪过,手将要掐住他的脖颈,却又停下,最终只余轻声一叹,挥袖关紧了窗,拿过一条薄毯给他盖上。
天明,雨后晴朗,许千阑伸了个懒腰,从软榻上坐起,看着身上薄毯微愣了一下,向床上瞧瞧,那帷幔还没掀,里面的人大抵是没醒的,他觉得还是不打扰的好。
而此时下人们陆续进来了,他们昨晚听了宗主的教诲,尽量不吵师叔,只默默做事情,做完了就退下。
于是今日规整了许多,不似昨日手忙脚乱,江暮接纳了他们。
几十个下人服侍一人,那起床穿衣什么的不用许千阑去做,他将薄毯叠好,悄然离去。
出了流霜殿,听岑潭兮叫他去议事大殿。
议事大殿上已有不少人,师尊亲传弟子一共四个,岑潭兮是师尊的儿子,也是弟子,而后是许千阑,除外还有两人,但上一辈的仙尊不止师尊一个,每个仙尊都有几个亲传弟子,如今也都和许千阑他们一样,在微明宗说得上话,日常仙门议事他们都是要到场的。
他们也还会再收徒,代代相传,许千阑如今座下就有两个亲传弟子,都是他亲自勘测过灵根,资质极佳又与自己的修为方式十分贴合的。
他只两个弟子,三个月前有弟子来拜他为师,态度极其诚恳,但灵根实在不佳,他没要,那小弟子后来也不愿拜其他人,听说好像去别的宗门了。
今日议事倒是与收徒无关,岑潭兮告知大家,当年师祖勘测弟子一事在修界就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师叔终于回归,各宗门都想来一见。
此间修界以微明宗为首,当年师祖创立微明宗,培养无数弟子,有一些弟子们修为有成,出去另立门户,又建立了不少宗门,是以微明宗不单单是仙门之首,也是各宗根源。
“来就来呗,宗主你紧张什么?”有人问。
岑潭兮忧愁蹙眉:“他们都认为这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师叔肯定很厉害,我说了师叔是凡人,可他们说师叔既然是福瑞,必然有非比寻常之处,而且……”他顿了一下,面露愧色,“我也确实不好说师叔真的什么也不会,只把这些话含糊过去了,未曾想他们都要来拜见师叔啊。”
“这倒是,好歹是师叔,真的让他们看出来没有本领,咱微明宗的面子也挂不住。”
“所以今日召集各位师兄弟们前来正是为此事,届时必有人要见证师叔的气运,还需与各位从长计议,各司其能暗中施术一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