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表达想走的心思,江暮没有阻拦,轻轻点了点头:“你明天还来吧?”
“来。”那声音回复着,人已走出了庭院,只余门扉一抹蓝色衣摆,眨眼消散。
翌日许千阑来得很早,仍然看见江暮坐在院中水榭上,正在喝茶,见他来,轻轻笑了笑。
许千阑今日还带了任务,宗门拜访在即,微明宗是剑修门派,他们希望师叔能多少学一点剑法,会一点招式就行,到时候他们再暗中相助增强剑气。
他另带了一把剑来,自己的剑自是舍不得拿出来给人用。
照例引完灵气,便要教剑法,他将剑递到江暮面前:“师叔跟我学。”
江暮抬手碰了碰那银色剑柄,指端触上又收回:“太凉了。”
“什么?”
“剑柄若被冰水浸过,太凉了。”
“这是寒春剑,不用时冰凉,用起来反会生热,佩此剑不动亦能强身,我特地给你选的,旁人想用还用不到呢,你攥一会儿它就热了。”
“那多谢了。”江暮把剑往前轻轻推,“可是现在太凉了,攥在手里很冷。”
许千阑抬头看这阳光灿烂的天气,阳春三月,冷什么?
“那我去给您换把剑,可是……”气血虚用这把剑当真有好处,真不识抬举。
“你帮我暖热。”江暮没有说要换,把那剑柄又推了一下。
“你……”许千阑瞪大眼睛,咬咬牙接过剑,攥在手里,面色冷峻。
就不该多事,给他挑什么寒春剑,找把木剑不就得了。
在手中攥了会儿,那剑柄生热,他递回到江暮手中,走至水榭空处,挽剑花做了一套剑式:“此剑式名曰临水观灯,样子很花哨,但没什么实用价值,您学着刚好。”
江暮权做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拿起剑,只记住了前两个动作,一刺一收,他便只做了这两式。
而许千阑看呆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你……”
你倒是站起来啊!
哪有人练剑只动手臂的啊!
面对质疑,江暮放下剑,温声道:“累,不想起来。”
“……”
许千阑按了按额头,强挤出笑容:“师叔,不站起来,怎么练剑?”
“你也说了我只会招式就行,我坐着也可以学。”
面前人眉目一凛,笑意顿收,他最不喜旁人在修行上得过且过:“那弟子也没必要耗费时间来教习师叔。”
江暮闻言抬眼:“你不想来了?”
面前人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少许沉默,江暮缓缓站了起来:“好吧,我起来学。”
许千阑面色不见缓和,但也继续开始剑式动作,一段打完,他向江暮挑眉,示意对方照着学。
江暮摸摸剑柄,却没拿:“又凉了。”
“……”
“你再帮我暖热。”
“……”
但听“咔嚓”一声,是剑身狠狠入鞘的响动,许千阑把自己的剑收回,愤愤然大步往外走,顺道踢走了几个挡路的蒲垫,“谁爱教谁教,再来我是小狗!”
江暮还没开始说话,那身影已走出了庭院,被踢开的蒲垫落入了水中,掀起层层涟漪。
一日安静,第二天眼见明日初升,却不见人来。
又等了一上午,许千阑当真没来了。
午后,岑潭兮带着一位仙尊过来,这位江暮之前见过,是岑潭兮与许千阑的三师弟,叫凌鲲鹏。
岑潭兮的意思是,要不由三师弟来教吧,又替许千阑赔了些不是,许久才离去。
等他走后,凌鲲鹏一屁股坐在蒲垫上,拿起桌上点心边吃着边说话:“师叔你别生二师兄的气。”
“没有。”江暮看他把糕点渣掉落在软垫上,蹙了蹙眉,这三师弟衣领没有扣严,头发也没梳理整齐,两边垂落了几许发丝。
他吃完,以袖子抹了抹嘴,拍拍衣服走到江暮身后:“我来为您引灵气。”
灵气太好吸收,他只是拍拍江暮肩膀的功夫,就已引完了,重新坐了回去,吃也吃饱了:“多好的差事啊,一天只忙这么瞬息的功夫,二师兄不会享福啊。”
江暮指指那把寒春剑:“你还得教我练剑。”
“这不用教啦,师叔您随便做动作。”凌鲲鹏摆手,“没人敢说什么的。”
江暮有些意外,沉寂须臾:“你二师兄当真不再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