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殿又安静了下来,江暮坐在院中默默地看着水榭,下人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后都会退下,不在身边打扰他。
空荡庭院,他一人静坐,云影变幻,水声哗然,到了中午,又到了下午。
他动一动手指,一道细细水流从水榭之中凌空而起,飞到他的指端,缠绕着他旋转,又随着手指轻轻晃动。
阳光让水珠泛起微光,旋转的水流在指尖轻舞。
他又往前一点,那水流回到水榭中,平静池面皆泛起涟漪,须臾间,两道水流跃然而起,若两个人影,翩然转动,在水面上共舞。
他看着这两道水流跳舞,看到了傍晚,往外瞥了眼,叫来下人道:“山门外好像有些异常动静。”
下人疑惑:“那么远,您也能听到?”
“隐约听到。”
对方会意:“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回来告诉您。”
他摇头:“我想自己去看。”坐了一天,想走一走。
下人们给他披上了裘衣,刚走到大门外,但觉一阵凉风吹来,还……怪冷的。
“算了,不去了。”他又往回走。
下人道:“要不您坐步辇去?”
“嗯,好主意。”
步辇摇摇晃晃走得慢,那山门外已聚了不少人,围着一个少年,有呵斥之声,也有劝诫之语,喧嚣嘈杂。
不一会儿,许千阑以及其他几位仙尊们快步走来,众人看他们来了,自动让开留出道路。
许千阑走近,看向那少年。
那少年跪在山门前,穿着黑色银带的衣服,是宝器宗弟子统一的着装,一柄剑捧过头顶,面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坚毅,他的来意已说过一遍,看到许千阑,又重复了一遍:“家兄因此剑而亡,还请许仙尊给个说法。”
许千阑看到那把剑是前几日各宗门切磋时,他曾赠送给了宝器宗那个很出色的弟子的,这剑是他初入门时的佩剑,那个弟子他记得姓言。
“你兄长……”
“家兄言其霍。”
“他死了?”许千阑一怔,眼中透出惋惜。
“他被此剑斩掉了头颅。”少年一字一句道,“请仙尊给个说法。”
“喂。”旁边有弟子看不下去,“许师尊只是赠你兄长一把剑,如何使剑那不是你兄长的事儿,怎的他的死要怪许师尊,照这样说,我吃饭噎死是不是得找卖米的算账,喝水呛死是不是要赖在挖渠人头上啊,这是什么道理?”
这话虽然无礼却在理,许千阑嘴上不说,心里也这样想。
少年抬头,决然道:“我亲眼所见,是此剑自己活了过来,斩掉了我兄长的头。”
“什么?”众人一惊。
许千阑也愣住,而看着这少年抬头,一时又觉得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弟子言小白,三个多月前曾来微明宗,想拜入仙尊门下,但仙尊测了弟子灵根后,说弟子资历不够,没有收,弟子便随兄长去了宝器宗。”
许千阑想起来了,这个少年当时背着包袱,包袱下方还挂着一个黑白面具,他觉得这面具挺别致,多看了两眼,也因此有些印象。
“所以是许师尊没收你,你故意来找许师尊的麻烦么?”又有弟子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