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仔细看看,俯身正盯着陈杨的牌位,而江暮忽地打了个喷嚏,撞到他的手,那牌位哗啦一倒,一个碰一个,没一会儿倒了一片。
“……”
“我不是有意的。”江暮眨着眼睛,委委屈屈道。
“算了,没事……”
许千阑正说着,忽而,四周传来叮叮咚咚响动,他惊愕回眼,只见那撞倒的牌位,竟然一个个动了起来,相互碰撞着,在那案牍上盘旋,若被什么诡异地控制着。
他连忙施灵决,然而,灵决从手上挥出,却转瞬既散,幻化不出来。
他大惊,接连试了几次,全都没用,灵决一挥出来就散了。
意识到什么,他面露骇然之色,抓紧了江暮:“走!”
院中树叶沙沙翻动,阳光窜入云里,天色忽而变暗,阴风四起,飒然大雨倾盆,他拉住身边人快速往外跑,哗然雨幕中,那祠堂院门轰隆关闭,挡住了他们的路。
他习惯性地挥出袖间风,仍是没半分灵力,那紧闭大门纹丝不动,骤雨声里,但听牌位吱吱呀呀,从案牍上飞来,绕在二人周围不停旋转,雨声与咯吱之声混杂在一起,而那骨碌碌声响也越发明显清晰。
蓦地,雨水落地忽成红色,若鲜血流淌,他赫然抬头,看那飞绕的牌位都变成了人头,有的已枯朽,干瘪的皮裹在头骨上,有的还新鲜,眼眶嘴角和脖子的切割处滴滴落着血。
他一把将身边人拉至怀中,扯掉自己外衫,披在对方身上,再捂住其眼:“别看,很吓人。”
江暮的视线落入黑暗之中,愣了一愣,浮起淡淡笑意。
许千阑拥着他慢慢往后退,退到屋檐下,至少不用踩这血雨,他又回头看自己的剑,思量着要不要拿。
目光所及之处,忽地,又一声嘶吼之声,那剑下铜兽蓦然变大,目如铜铃,獠牙垂涎,铜色身躯如有一整间房屋,利爪往上,划过那把剑,传出刺耳响动。
他大惊,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然而只是一眨眼,那巨兽又不见了,案桌上只有一个顶着剑的小小铜兽,和刚开始一样。
他用力摇摇头,怀疑自己是眼花了。
与此同时,血雨中飞来飞去的头颅齐齐朝屋檐冲来。
他搂着怀中人后退,举起手掌,既使不出灵力,那就硬拼,总之,得护住师叔。
他死死盯着这些人头,手握成拳。
然而,那些人头飞来后,只悬在他二人周围,时近时远,没有要撕咬他们的意思。
虽然人头们受阵法驱使,但也许本身对他们没有恶意,在没有强行指使下,并不想伤害他们。
是啊,他们昨晚还在求救。
许千阑松了口气,还是决定去拿剑,灵力使不出来,但至少还有剑护体。
他拥着江暮方要往里进,怀中人抬头:“别去。”
“我把剑拿着,你别怕。”
江暮还未说话,那院门忽然打开,有人冲了进来,正是宝器宗主。
宝器宗主见此情景吓得腿软:“这怎么了……江师叔,许仙尊你们没事吧?”
许千阑顿然冒火:“你还装!”
对方瑟瑟发抖:“我……我没装啊,这也太吓人了 ,这……”
“坟冢的禁锢亡魂之阵是你设的,阵法之源就在这祠堂,你禁锢亡魂,用他们的头颅来滋养邪祟,那邪祟就是侵染法器的关键,你真当我什么也没发现么?”经过这么多探查,他已经大略猜测出了,只是还不知邪祟在哪里,他心有所思,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铜兽,但再没看出什么异样。
宝器宗主听此话脸色一变,过了会儿,那骇然之色散去,浮出一点笑意:“是,许仙尊说得对。”
他淋着血雨走过来,昏暗天色中,那神色阴森可怖:“既然被二位发现了,那就别走了,一起来做祭品吧。”
带着细长血水,他的脸恍若鬼魅,抬臂做了个手势,闭眼振振有词,须臾后猛地睁眼:“两位命丧于此实非我愿,但恕在下不得已而为之,我会让这些人头大口咬,给二位个痛快的死法。”
他手势一挥,朝那些头颅点去。
头颅“唰”地一下向二人冲来,许千阑拥着江暮倒退几步,左右看见旁边立着几根竹竿,他一把将怀中人拉到身后,扯过竹竿,横在两人面前。
宝器宗主简直要笑出声:“仙尊还用棍子呢,别白费力气了,等死吧。”
“让我等死,不可能!”许千阑咬牙,举了两根棍子,“来呀,来一个我敲一个。”
又对身后人道:“你别怕,凌鲲鹏他们很快会发现的。”
“他们已被关在住处了。”宝器宗主得意笑道,“有人动了阵法,我知道你们很快就会发现我,那只能先下手为强。”
本想将他们关在偏殿,但他们说要回去,为了不起疑心,他将血阵挪到了住处。
“他们出不来,这会儿……该已经化为血水了吧,此阵让许仙尊你灵力尽失,你该知道此阵效力,你师弟和徒弟们……破不了的。”
许千阑一惊:“你……”
“你们不要怪我,我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能退了。”宝器宗主眼中闪过一丝怯,很快又挺直脊背,看着那些人头……他们还在飞,怎么还没冲上去?
他又念了一遍口令,那些人头仍是没听使唤,他急了:“你们怎么回事?”
许千阑也惊了惊,看他们好像是没有受控制了,他迅速思量,控制这些人头的禁锢之阵似乎……也不像是解了,倒像是直接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