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看他站在船头, 十分不解:“我还不够疼他吗?”
他想问问几个弟子,那几位只闷头吃饭,不敢搭话。
及至吃完饭, 几人躲到船尾,才敢窃窃私语。
方芜:“我不太了解师尊和师叔祖的关系, 师叔祖是一直把师尊……当小孩哄的吗?”
“以前好像没有。”君若时道, “师尊挺……”他左右看看, “挺不耐烦师叔祖的,嫌他事儿多, 拖后腿。”
“胡说。”言小白道, “我看师尊明明很敬重师叔祖啊,在他面前很听话的, 也没传言中那么暴躁啊,师叔祖怎样他都不生气啊。”
三人互相看看, 都觉自己没看错,可也完全猜不透他二人关系了。
许千阑在外面吹了会儿风,慢步走回来, 在江暮开口前,先道:“弟子不冷,也不饿不渴。”
“哦,好吧。”
飞舟悠悠前行,越过一个又一个城市,小镇,村落, 跨过葳蕤青山, 款款流水。
江暮方要端起茶盏时, 想起来, 给身边人也倒了一盏茶。
然而许千阑吹了吹,就递回至他面前。
他……他只好盛情难却,勉强接受了。
清晨,他头一遭比许千阑起得早,准备自己先练习练习如何束发,呆会儿好给他束。
只是,这头发不是那么好束,他一贯有水形人做事,根本没自己动过手,这里有弟子,倒不好幻化水形人出来。
于是许千阑睁开眼时,赫然看见披头散发的师叔在床边俯身正看着他。
他忙不迭起身:“弟子为师叔束发。”
“这……”那好吧,先学学。
许千阑帮他梳着头,终于感觉到了自在。
您可千万别疼我了,我宁愿您事儿多,起码正常。
四五天后,他们到达仙莱岛。
这座位于海当中的仙岛,有着外面几乎看不到的粉色晶石,遍地可见,自上空俯瞰下去,成片成片的粉色相连,如大朵大朵粉云浮荡,周边又有湛蓝海水环绕,若明镜若缎带,伴随着吹来的海风,只觉仙气缭绕。
他们落地后,一行人立时迎上来,为首一中年人面容温和,举止儒雅,正是仙莱岛主,他亲自来迎接江暮,态度谦卑,诚恳地为上回使者之事又道了一回歉。
他们已做到如此,这边自也不至于还介意,两方便由此讲和,且都十足客气礼貌,仙莱岛主向江暮笑,江暮也向他笑,不但不介意了,乃至看上去还亲如一家,相逢恨晚。
岛主引他们去了住处,设宴招待,再一番客套后,等岛主离开,几人自行出来赏玩,已是下午。
四方陆续有飞舟降落,都是来道贺的,虽仙莱岛与宗门关系不近,上回也因微明宗一行多少有些嫌隙,但表面功夫都做足了,岛主成婚,给各宗都发了请帖,大家能来的也都来了。
有的宗门是宗主亲自来的,也有的着了长老仙尊来,除此还有世家里修为不错的,也有些颇有名誉的散修。
方芜左右看看,不觉好奇:“听闻仙莱岛与人间各帝王关系最好,但是放眼看去,皆为修者,并无普通人类来道贺哦。”
“普通人上不来吧。”言小白接话,“这岛屿在海当中,咱们可以乘飞舟,可寻常船只过不来啊。”
“的确如此,但岛主若请了他们,自会着飞舟或者其他能通过的法器接他们,肯定是有办法的啊,他们与人界往来密切,难道说那些帝王将相从来不到此处来吗?”方芜道。
这话把身边人问住了,言小白挠挠头,表示不知。
虽为仙岛,但此地修者们世代居住与修行,有不少成家立业,按照普通人类的方式生活,有自成的集市,和人间街市一样热闹。
那路边也有卖寻常物件的,糕点粥铺,绫罗绸缎,应有尽有,他们逛到日暮,夜渐升,华灯初上,又是灯火阑珊,若流淌的璀璨星河。
江暮看着路边一摊上卖的纸鸢,稍作停留,犹疑着这个要不要给千阑买,拨浪鼓什么的他不要,这个他会喜欢吗?
过了会儿,他摇摇头,算了,这些玩儿的他大抵都不太喜欢。
他走过去,身边人循着他的目光回头,若有所思。
这一路走着,也听到不少闲话,有前来道贺的与那路边商贩闲谈,说起岛主多年前有过妻子,只是已亡故,岛主大悲,对亡妻情真意切,多年没有再成婚,如今不知哪个女子入了他的眼,竟叫他走出了伤痛。
那客人道:“你们都不知道新娘是谁啊?”
“不知道,可能不是岛上的,岛主也就几天前才宣布要成婚,像我们准备婚事也要数月呢,堂堂一岛之主,只用几天就备好了。”
“但是这看上去也不敷衍啊。”来人四处看看,“请了那么多人来,随处可见红绸彩缎,珠玉琉璃,那喜堂布置得也奢华得很。”
“我不是说岛主敷衍,我的意思是,这位新娘子一定很受岛主喜爱,如此急切地要娶她……”